十幾具尸首,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浸透了畫舫,濃厚的血腥氣熏的人幾欲作嘔。
聞訊匆匆趕來的武安伯,看著這一幕,只覺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過去。
完了!
城陽王世子被殺,還有十幾條人命。這一樁大案,他是想躲也躲不過去了。
想想真是后悔啊!當年貪圖安逸,特意謀了南城兵馬司指揮使的職位。這里是富貴云集之地,人少事更少。誰能想到,接連發生兩樁大案!
武安伯欲哭無淚,面對一堆殺紅了眼的城陽王世子親兵不敢怠慢,冷肅著臉道:“城陽王世子遇刺被殺,這等大案,必要稟報皇上。你們不可再胡亂殺人!將刀劍都放下!”
親兵頭目紅了一雙眼,厲聲道:“世子死了,我們也不獨活。朝廷查不出兇手,我們就自己去找!”
這是要大鬧京城啊!
想想也是,身為親兵,主子就在眼皮底下遇刺被害,他們心中悲憤可想而知。殺一船的人算什麼。
武安伯不得不放低身段:“你們這般殺人,我便是想查案,也沒人問話了。你們難道不想找出真兇為世子報仇?”
親兵頭目又紅著眼道:“當日北海王世子遇刺,刑部上下查了十天,也沒找到真兇。我們自己為世子報仇!”
武安伯:“……”
僵持不下之際,身后忽地傳來急促匆忙的腳步聲。
武安伯轉頭一看,就見西河王世子潁川王世子聯袂而至。兩個藩王世子見了城陽王世子死狀凄慘的尸首,各自臉色鐵青。
又過片刻,平昌王世子漢陽王世子彭城王世子也都來了。
徐靖來得最遲。
到畫舫的時候,已近子時。
城陽王世子的尸首已經涼透了。幾位藩王世子的眼珠都是紅的,一同看著徐靖:“現在我們一同進宮去見皇上!求皇上追查真兇!”
“這伙兇人,囂張至極。刺殺你不成,轉而就對城陽王世子下手。你我這些藩王世子,在兇人眼中竟如豬狗。”
“今晚死的是城陽王世子,說不定,過些時日死的就是我們中的其他人。”
“我們必須要團結一心,否則,一團散沙,就會被各個擊破,死到臨頭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說得對!我們這就一起進宮去!”
徐靖面色凝重,眉頭擰了一擰,目光掠過一張張憤怒的臉孔:“我們現在一同進宮,形同逼宮。后果會是怎麼樣,你們想過沒有?”
永明帝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將他們全部“保護”起來。真被隔絕在宮中,和軟禁沒什麼區別。
到那時候,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這些話,徐靖不必明說,眾世子都懂。
眾世子一同沉默。
唯有西河王世子暴怒不已:“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等著人刺殺不成?你們都不敢去,我去!”
說完,大步往前沖。徐靖冷不丁地出腿,絆倒了西河王世子。西河王世子重重摔了一跤,氣得破口怒罵。還沒罵兩句,就被重重一記打暈了。
“我們先各自回府,”徐靖面無表情地拎起西河王世子的衣襟,冷冷道:“我先將話撂在這兒。誰一時沖動連累了我,我饒不了他!”
這一刻,徐靖目光冰冷,睥睨眾人。如寶刀出鞘,鋒芒畢露。
能言善道的潁川王世子也被噎住了,半晌才長嘆一聲:“也罷,就聽你的,我們先回府再說。”
徐靖一聲不吭,拎著高壯的西河王世子率先走了出去。
武安伯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陪著笑臉奉送各位藩王世子遠去。轉頭一揮手:“將這些尸體都帶走。”
……
什麼?
城陽王世子死了?
徐二五匆匆來送口信,趙夕顏些許睡意陡然不翼而飛,猛然起身:“我現在就去北海王府。”
“姑娘稍安勿躁。”徐二五快速低語道:“世子令小的來送信,就是怕姑娘聞訊一時沖動出府。”
“這伙兇人,窮兇極惡,什麼事都敢干。”
“世子特意囑咐,請姑娘留在趙府,近來都不要出門了。”
是啊!
敢刺殺徐靖,敢殺城陽王世子,再擄走一個趙六姑娘,又有何不敢?
一口無以名狀的悶氣梗在胸膛,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趙夕顏用力咬了咬嘴唇,深呼吸幾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世子還交代了什麼?”
徐二五見趙夕顏平靜下來,暗暗松口氣,低聲應道:“世子還說,姑娘不要太過憂心牽掛,他出入會帶足人手。”
趙夕顏點了點頭。
……
第150章 鶴唳(二)
徐二五前腳剛走,后腳大伯父趙元仁就來了。
趙元仁驚聞城陽王世子遇刺身亡的噩耗,匆匆起身過來。一張儒雅的臉孔上滿是驚惶:“月牙兒!世子是不是派人來送信給你了?城陽王世子在畫舫里遇了刺客,已經死了。”
趙夕顏此時已徹底冷靜:“是,這件事我已知道了。這件事,必將轟動朝野。”
徐靖遇刺,畢竟安然無事。
城陽王世子卻死得透透的。
短短半個月里,接連有兩起刺殺藩王世子的大案,還有一樁得手了。這是何等駭人聽聞!宮中朝堂動蕩不說,就是京城百姓也會人心浮動。
趙元仁咬牙怒道:“這個幕后真兇,用心何其歹毒。這是要讓京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