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于氏心疼地將女兒摟進懷中,低聲問道:“你祖母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母親,我不要什麼富貴尊榮。我也不想嫁給太子表哥。”
蘇瑾聲音有些哽咽,目中水光閃動:“我將太子表哥當成自己的親兄長。做妹妹的,哪能嫁給自己的哥哥?”
“可是,祖母根本不容我分說。祖母說,姑母當年不愿嫁,后來嫁進皇室,賢名卓著,過得尊榮風光。”
“祖母還說,終身大事,要由長輩做主,容不得自己任性。”
“母親,你去求一求祖母。別讓我嫁給太子,我不想嫁他……”
淚水溢出眼角。
蘇瑾哽咽不能言。
于氏聽得心如刀割,眼睛也紅了,緊緊摟住女兒:“瑾兒,你祖母什麼脾氣,你難道還不清楚麼?”
“外人看著她和藹,可在蘇家,她素來說一不二。別說我,就是你父親到了她面前,也只有低頭聽從的份。”
別人家里,到了蘇老夫人這等年紀,早就將家事給兒媳,自己享享清福了。蘇老夫人卻不是,都快七旬的人了,還抓著家事不放。兒媳孫女們的衣食用度,都是蘇老夫人說了算。
于氏今年四十有七,也是做祖母的人了,還要日日伺候婆婆衣食起居。蘇老夫人在外常夸贊兒媳孝順,個中滋味,也只有于氏妯娌幾個知道了。
蘇老夫人鐵了心要促成這一樁親事,誰能攔得住?
蘇瑾心中凄惶,抬起淚眼:“可是,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女兒的心思,做母親的焉能不知道?
于氏低聲問:“是不是你姨母家的二表哥?”
蘇瑾咬著嘴唇不說話。
于氏便知自己說中了,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思遠出身書香門第,和你是姨表親,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
也算門當戶對。我原本也想過,將你嫁去孟家,你姨母素來疼你,以后你做了她的兒媳,也有好日子過。”
“只是,你祖母已經在我面前說了三回,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提過了,想讓你做太子妃。這蘇家上下,誰也不能拂逆你祖母啊!”
蘇瑾肩膀不停聳動,淚落如雨。
于氏也落了淚。
太子那個病秧子,也不知能活幾年。她哪里舍得將寶貝女兒嫁進火坑。
……
兩日后,宮中蘇皇后派了人來,將蘇瑾接進了宮。
蘇家二房三房也有待字閨中的姑娘,蘇皇后偏偏只召蘇瑾一個人。這舉動后的深意,蘇家上下都有數。
于氏聽著兩個弟媳明里暗里酸來酸去,心情十分惱火。
蘇家攀龍附鳳,倒霉的卻是她的女兒。她們這些沾光的,哪來的臉說酸話?
蘇瑾百般不愿地進了金鑾殿。
大概是因為她相貌和親姑母少時相似的緣故,姑母確實最喜歡她,對她也是極好的。
“有些日子沒見,瑾兒愈發水靈了。”近來太子心情愉悅,蘇皇后心情也很是不錯,一臉笑意如春風。
蘇瑾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娘娘這般夸贊,瑾兒愧不敢當。”
蘇皇后微笑著握住蘇瑾的手:“這里又沒外人,不必這般拘謹。叫我姑母便是。”
蘇瑾便換了稱呼,叫了一聲姑母,陪著蘇皇后閑話。少不得又將前日的宴會拿出來說笑。
蘇皇后聽得饒有趣味,似隨口笑問:“這位趙六姑娘,真這般美貌多才麼?”
蘇瑾也是心高氣傲的姑娘,還從沒對誰這般服氣過,笑著贊道:“琴棋書畫,無一不出眾。尤其是書法。
她竟會寫多種字體。”
趙元明年少就以書法聞名。
看來,趙夕顏承襲了親爹的天賦。
蘇皇后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有剎那的恍惚。
蘇瑾沒察覺到蘇皇后的異樣,繼續夸道:“最難得的是,她說話行事有風骨有章法,且不懼權勢。那一日,慕容燕被說得啞口無言。”
蘇皇后定定心神,笑道:“待會兒竣兒和北海王世子來了,本宮得將這些趣事說給他們也聽一聽。”
聽到太子名諱,蘇瑾笑容微微一頓,垂下眼瞼。
上書房散學后,太子果然和徐靖一同來了。
這幾日,藩王世子又到了三個,皆在宮中安頓住下。
太子性子溫和,和眾人都相處和睦。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徐靖。每日叫上徐靖一同來椒房殿用午膳。
蘇皇后眼見著兒子有了玩伴,很是喜悅。略顯寂寥冷清的椒房殿,多了徐靖,也增添了許多歡樂。
蘇瑾上前見禮:“蘇瑾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世子。”
太子笑道:“瑾表妹請起。”
徐靖目光隨意一掠,便移了開去。
從十歲起,他心里眼里就只有月牙兒妹妹啦!別的女子生得美不美,他從來都不關注。反正,都沒月牙兒妹妹好看。
蘇瑾倒是對徐靖很是好奇,悄悄打量了幾眼。
嗯,倒是俊得很,勉強配得上趙六妹妹。
蘇皇后將賞荷宴上的趣事說了出來。
太子聽得哈哈一笑。
徐靖一臉驕傲,嘴角高高揚起:“這算不得什麼,月牙兒妹妹還會動手做果脯制點心哪!”
太子經常聽徐靖夸贊自己的未婚妻,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隨口笑道:“哪天我和你一起出宮,見一見趙六姑娘。”
誰知徐靖立刻拒絕:“不行!”
太子被逗樂了:“怎麼?怕我搶了你的未婚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