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天生力大,自小習武,不過,真正動手的次數寥寥無幾。上一次殺人,是追殺周隋的時候,殺了幾個。
這一回,殺了十數個“土匪”,其實都是些沒練過武的饑民百姓。這般血腥殺戮,心里難免躁郁。
徐靖死要面子,不肯承認:“沒有的事,我是那等會做噩夢的人嗎?”
趙夕顏沒有揭穿他,順著話音笑道:“是是是,北海王世子是當世頂尖高手,殺幾個區區土匪,手到擒來。”
徐靖也不覺得臉紅:“說得沒錯。接下來路途里再遇土匪,我見一個殺一個。”
趙夕顏抿唇一笑,吩咐玉簪去廚房傳膳。
兩個廚子四更天起來熬粥。粳米粥濃稠又香甜,連喝三碗,心里熱乎乎的,昨夜噩夢早就不見了蹤影。
徐三也回來復命:“啟稟世子,小的將尸首和土匪送去官衙了。那個縣令見了那麼多土匪尸首,激動得都快哭了。”
這一伙土匪,占據著這一段官道,為非作惡。可惜朝廷無力管束,縣衙里只有幾十個個捕快,也奈何不得。
現在北海王世子除了土匪,縣令感恩戴德,連夜寫了奏折,送去朝廷。
徐靖心情大好,挑眉一笑:“我們繼續趕路。”
……
車隊原本速度就不快,徐靖又刻意放慢行程,車隊就走得更慢了。將原本五六日的路程,生生拖成了半個月。
就連剛正不阿的孟御史,竟也沒吭聲。
這半個月里,徐靖又滅了兩股土匪。其中一伙流匪,其實離官道遠的很。徐靖是聽聞流民口耳相傳,便領人摸了過去,將那百余個土匪殺了個干凈。
孟御史提筆寫了三道奏折,一封一封送往朝廷。
身為傳旨欽差,朝廷七品御史,他書寫的奏折自然是最公正也最有說服力的。至少,比徐靖自吹自擂的奏折可信得多了。
奏折先一步送到朝中,一眾文官武將反應不一,龍椅上的天子是喜是怒,都暫且不提。
車隊走得再慢,也終于到了京城。
徐靖在城外最近的驛館修整一夜,特意沐浴換上了嶄新的世子服,騎著寶馬,腰挎寶刀,徐徐而行。
坐了一路馬車的孟御史,眼見著高大巍峨的城門,心里霍然敞亮。
趙夕顏端坐在馬車里,聽著玉簪海棠興奮的聲音,不由得微微一笑。
“這城門可真是氣派啊!”
“就是,比我們北海郡的城門大得多。還有城墻,也高得多了。”
“快瞧瞧,排在城門外等著進城的人,排得好長。”
“咦?怎麼有一行人過來了?”
“領頭的那一個有些眼熟。等等,小姐,那不是慕容校尉嗎?”
慕容校尉四個字入耳,趙夕顏眉眼未動,唇邊微笑依舊。
從決定來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料到了會有今天這一幕。
慕容慎現在還只是一個御前校尉,離指掌天下為所欲為那一日還遠得很。不必畏懼!
第113章 再會
“慕容校尉,前面就是世子一行人。”
身后響起親兵的聲音。
慕容慎按捺住心里的澎湃激越,淡淡嗯了一聲,不疾不徐地策馬向前。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略過如孔雀開屏一般耀目的北海王世子,落在那輛奢華氣派的馬車上。
朝思夜想的趙夕顏,就在馬車里。
他早料到,只要徐靖被逼進京,趙夕顏定會跟著一起來。現在,她果然來了,就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這一次,誰也阻擋不了他。
慕容慎沒有下馬,就這麼在馬背上拱了拱手:“末將奉皇上之命,特意來此迎北海王世子入宮。”
徐靖心中冷哼一聲,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回去:“有勞慕容校尉前來相迎。不過,我總得先送未婚妻去趙府,勞煩慕容校尉稍候。”
未婚妻三個字,如利箭刺中慕容慎胸膛。
慕容慎目光閃了一閃,聲音沉了下來:“皇上有口諭,令世子立刻進宮覲見。世子莫非想抗旨不從?”
徐靖心頭火起,冷笑一聲,就要譏諷回去。
身畔馬車里傳來熟悉的溫雅聲音:“春生哥哥。”
徐靖應一聲,轉頭看去。就見月牙兒妹妹撩起車簾,唇畔笑意盈盈:“皇上有旨,你就先奉旨進宮吧!讓親兵送我去趙府便是。等你安頓妥當了,再來趙府見我。”
被月牙兒妹妹這麼一笑一哄,春生哥哥的火氣頓時無影無蹤,咧嘴應道:“好!”
從慕容慎的角度,看不清趙夕顏的面容,只能稍稍窺見趙夕顏的側臉,還有唇角那一絲笑意。
他下意識地策馬上前,想靠得近一些看得清楚些。趙夕顏卻已放下車簾。
慕容慎:“……”
更可惡的是,徐靖還一臉不善地瞪過來:“馬車里是本世子未婚妻。慕容校尉這般窺視,是何道理?”
慕容慎用力握了握刀柄,緩緩松開:“末將和趙六姑娘也是舊識,想上前打個招呼寒暄一二,世子何必多心。”
徐靖大喇喇地說道:“舊識不舊識的,都是過去的事。現在嘛,月牙兒妹妹和本世子定了親,明年就要成親啦!本世子心眼小得很,不愿見任何心懷不軌的男子靠近未婚妻。
慕容校尉還是離得遠一些為好。”
馬車里傳出一聲輕笑聲。
顯然是趙夕顏被徐靖這番話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