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咧嘴一笑:“不多不多,二十多輛馬車罷了。也沒將王府搬空,就是將我平時日常起居所用的東西都帶上了。還有幾輛馬車里,放的是吃用之物。免得到了京城吃喝不習慣。”
“對了,我還令人收拾了一車的珠寶首飾,還有兩車上好的衣料。等到了京城,你多做些新衣,一天換三次,首飾也換著戴。”
趙夕顏忍不住撫了撫額頭:“你這也太夸張了。就不怕御史們彈劾你驕奢淫逸麼?”
御史啊!
徐靖又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傳圣旨的孟御史就在前面,我先帶你去見一見他。”
孟御史?
趙夕顏心里一動,低聲問道:“這個孟御史,是不是叫孟溪知?”
前世,慕容堯慕容慎父子篡位奪權,野心畢露。滿朝文官懾于淫威,紛紛低頭。
孟溪知骨頭硬得很,不但不肯屈從,還當朝怒罵慕容慎父子,并寫文章痛斥亂臣賊子。慕容慎一怒之下,將孟家上下殺了個精光,夷了孟家九族。
饒是如此,孟溪知那篇痛罵慕容氏的文章還是流傳了下來。
慕容慎坐了龍椅后,嚴禁任何人提及這篇文章,私下里對趙夕顏說過:“這個孟溪知,實在不識趣。朕本來打算讓他做御史大夫。榮華富貴他不要,就讓他去黃泉地下,繼續給那個昏庸無道的昏君做臣子吧!”
因為慕容慎屢次提過此人,趙夕顏對孟溪知頗有幾分印象。
徐靖立刻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他都三十歲了,一把年紀,家中有妻有兒。”
趙夕顏哭笑不得,瞪了徐靖一眼:“又胡說八道。也不怕人聽了笑話。”
你當我是絕世奇珍人見人愛啊!
徐靖摸了摸鼻子,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他?”
趙夕顏輕輕嗯一聲,低低地說道:“此人極有才學,不懼權貴嫉富如仇,性情剛硬。若能收為己用,最好不過。”
徐靖撓撓頭:“可是,我今日一早就給他下馬威,氣得他七竅生煙了。”
趙夕顏:“……”
趙夕顏揉了揉額頭。徐靖氣死人不償命的能耐,她比誰都清楚。想來是已經狠狠得罪了孟御史。
“算了,你別去,我自己去拜會孟御史。”
那可不行。
徐靖立刻道:“一起去。我保證,絕不多嘴。”
這等話,只能聽一聽。
趙夕顏嗔他一眼,下了馬車,和他并行去了孟御史馬車外。
孟御史正臭著一張臉生悶氣。
隨從在馬車外稟報世子來了,孟御史冷哼一聲,想也不想:“不見。”
馬車外立刻響起了那個自大又令人生厭的清朗少年聲音:“孟御史這是心虛,不敢見本世子嗎?”
孟御史眼里冒火,猛然掀開車簾:“你……”
一張美麗出塵容色傾城的少女臉龐出現在眼前,盈盈一笑:“趙氏夕顏,見過孟御史。”
第106章 離別(二)
孟御史從不是貪花好色之輩,見到這張臉孔的剎那,呼吸卻頓了一頓。
這是一個男子,看見傾城美人時天然的本能反應。
孟御史很快回神,下了馬車,拱手還禮:“趙六姑娘是未來世子妃,這般行禮,下官愧不敢當。”
趙夕顏含笑道:“孟御史是一甲探花,堂堂七品御史,剛正之名,天下盡知。我便是做了世子妃,這一禮孟御史也當得起。”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這麼一個美麗少女笑盈盈的夸贊,誰還板得起臉孔?
孟御史眉頭一松,笑著應道:“趙六姑娘盛贊,下官受之有愧。趙翰林當年連中三元,乃吾輩讀書人之典范楷模。趙翰林早早辭官回鄉,我緣慳一面。原本我還想著,來北海郡要去見一見趙翰林。可惜時間匆忙,無暇拜會,心中著實遺憾。此時見趙六姑娘,已可想知趙翰林風采了。”
趙夕顏笑著應道:“我爹性情淡泊,不喜官場是非來往,如今潛心治學,在族學中教導子侄后輩,閑來和好友作詩吟誦品茶賞花,倒也安逸。”
孟御史聽得滿心向往,笑著嘆道:“琴棋書畫詩酒花,這樣的生活,何其逍遙自在,實在令人艷羨啊!慚愧,我是一介俗人,貪戀官場。”
趙夕顏卻道:“大晉朝有孟御史這等不畏強權一心為國為民的好官,我爹才能得以在北海郡逍遙生活。孟御史不是什麼俗人,而是真正做事的治國良臣,令人敬重。”
孟御史失笑:“趙六姑娘可千萬別再夸了,我這張臉皮都快羞愧地燒起來了。”
徐靖:“……”
對著他臭著臉,橫眉冷對。對著月牙兒妹妹就笑成這副德性。
徐靖心里暗暗翻個白眼,耐著性子聽趙夕顏繼續吹捧,看著孟御史舒展眉頭自得而笑。
踏踏踏踏!
一匹快馬沖了過來。一個穿著軟甲的少年飛身下馬。
徐靖一見來人,頓時咧嘴笑起來:“鄭二,你不是在軍營里當差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鄭玄青顯然是聞訊匆忙趕來,滿頭滿臉的汗珠,用力一拍徐靖的肩膀:“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豈能不來送你。”
徐靖心頭一熱,伸手摟住鄭玄青的肩膀:“我看,你在北海郡待著也怪沒意思,索性和我一起去京城算了。
我們北海雙杰,搖身一變成京城雙杰,何等威風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