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像被什麼堵著,一口氣悶在胸口。
親兵咧著嘴上前:“二公子,現在是不是該啟程了?”
李驍猛地瞪一眼過去。
親兵立刻閉嘴。
李驍在原地站了片刻,一聲不吭地上了馬。自有機靈的親兵去趙家傳口信。一炷香后,俊美燦然的北海王世子策馬而來。
一個春風得意,一個面色陰郁,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和對比。
徐靖瞥李驍一眼,很善良地沒有取笑:“我送你出城。”
李驍點點頭,策馬前行。
到了城門處,另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在眼前。
鄭玄青大喇喇地揮手:“我知道你今日要走,一大早就來城門處等著了。”
李驍郁悶的心情稍有緩和。此次來北海郡,收獲了兩個志趣(臭味)相投的朋友,倒也是一樁樂事。
徐靖鄭玄青一路送李驍出城,年輕人不來揮淚灑別的那一套,笑鬧幾句,李驍策馬離去。
第96章 離別(二)
李驍一走,鄭玄青立刻湊到徐靖面前,擠眉弄眼地笑問:“李驍走之前,是不是又去桐花巷了?”
徐靖笑著飛了個白眼過去:“道個別罷了,收起你那猥瑣不堪的笑容。”
鄭玄青嘿嘿一笑,旋即又遺憾地說道:“可惜,王通做了土匪,回不了頭了。李驍和王薇根本就沒可能。”
王薇身上流著王通的血,這是怎麼斬也斬不斷的。
王薇住在桐花巷,也有暗哨一直盯著。王通要是私下來見女兒和兩個孫子,立刻會被抓個正著。
這樣的王薇,就是普通少年郎也未必敢娶,更別說李驍還是正經的將門子弟。
徐靖沒有唏噓,只道:“事在人為。如果有心,總有辦法。”
不等鄭玄青張口回應,又道:“你回軍營當差去吧!我要去學舍。”
鄭玄青身體一震:“北海王世子忽然奮起讀書,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
徐靖笑噴了,踹鄭玄青一腳:“滾蛋!我是去拜見未來岳父,說不定岳父一個心軟,會挑一個近一些的婚期。”
鄭玄青心酸不已,和好友揮手作別。
春天走了,夏天都來了,世子都要定親了。他心里的姑娘,何時才能知道他的心意啊!
……
李驍一路快馬,悶頭趕路,在五天后趕到了膠東軍營。
剛踏進軍帳,就聽到熟悉的怒喊聲:“李驍,你過來。”
李驍心道不妙,硬著頭皮上前:“大哥,我不是有意耽擱拖延。實在是北海王世子熱情挽留,我推卻不過,只得多留了幾日……”
李驥擰著眉頭,冷冷道:“桐花巷那位王姑娘,也是世子逼你去看的嗎?”
李驍:“……”
呸!
是誰告的密?
李驍心里暗暗發狠,一定要讓親兵們“好看”,腦子飛快轉個不停:“大哥別惱,先聽我說。”
“我是這麼想的。王通逃得沒了影蹤,說不定,暗中會潛回北海郡。我去王家,是想試探一二。說不定能發現王通的行蹤下落。”
李驥被氣樂了:“別的沒學會,胡編亂造倒是越來越能耐了。”說著,拿起四尺長的結實木棍:“你給我過來。”
李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大哥下手輕點。誒呦!誒呦!”
結結實實挨了十棍,李驍慘呼連連,卻連躲都不敢躲。
李驥揍了李驍十棍,心中怒氣稍平,伸手指著李驍的鼻子臭罵:“你那點心思,立刻給我收起來。”
“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你是鬼迷了心竅,竟和王通的女兒勾勾搭搭。
這要是傳出去,李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此次剿匪,周隋王通都沒抓到,我要是慕容慎,一定將罪責都推到膠東軍頭上。你還敢去王家,和那個王薇眉來眼去,你是唯恐太子殿下不記怪啊!”
“從今天起,待在軍營里,不得出軍營半步,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
半個時辰后。
李驍趴在床榻上,齜牙咧嘴地痛呼。
軍醫來了一趟,留下一瓶藥膏就走了。
在軍中,這點棍傷算不得什麼。這也就是李驍,換了普通士兵,連傷藥都別想有。
親兵敷藥粗手粗腳。
李驍氣地轉頭怒罵:“滾一邊去。”
親兵只得退出軍帳。李驍悶悶地趴著,腦海中一會兒閃過一張蒼白清瘦的悄臉,一會兒閃過守著寨門的高大男人,最后,定格成了堂兄李驥憤怒的臉孔。
李驍長嘆一聲,胡思亂想許久,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李驍驟然醒了。
床榻邊站著一個黑影。
李驍一時看不清黑影臉孔,被嚇一跳:“誰?”
黑影張口:“是我。”
是堂兄。
李驍松口氣,后背火辣辣地疼,他心里憋著悶氣,一張口語氣也不太好:“將軍怎麼來了?”
李驥消了氣,看自家堂弟這副陰陽怪氣的德性也不惱:“我來看看你。”
“我好的很,死不了。”李驍沒好氣地應一句。
李驥點了火折子,將牛油大燭燃起。軍帳里陡然亮了起來。
李驥又取來傷藥,為李驍敷藥。李驍哼哼兩聲,將頭扭到一邊。
李驥也不和他計較。
李驥比李驍年長十幾歲,既是兄長又是半個爹。他平日對李驍管教嚴格,慣起來又格外縱容。
李驥細細為李驍敷了藥,然后對著李驍倔強的后腦勺說道:“二弟,你還年輕,一時熱血氣盛,傾慕喜歡一個姑娘,也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