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心里一陣熱流涌過。她以后要長住娘家,未來弟媳這是在用實際行動維護她的尊嚴體面。
當著眾人的面,什麼都不便說。徐瑩沖趙夕顏笑了笑,扶著北海王妃入座。
就這麼攆走了郡守夫人和郡守府的姑娘?
張氏到現在還有些懵,下意識地張口數落:“月牙兒,你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大伯母吳氏咳嗽一聲,扯了扯婆婆衣袖。
北海王妃和兩位縣君都在哪!
張氏反應過來,及時改口:“做的好。誰敢對縣君不敬,我這個老婆子第一個不依。”
趙夕顏抿唇一笑。
……
院門外,謝嬌被自家親娘狠狠捏住胳膊上的軟肉拖著向前走,疼得眼里直冒水光:“娘……”
“給我閉嘴。”謝夫人怒急低語:“你再這般胡鬧,以后就別出來了。”
謝嬌自覺萬分委屈,眼圈都紅了。
不知哪個冒失鬼,差一點就撞上了她:“姑娘請見諒。”
謝嬌想也不想地張口怒罵:“哪來的混賬,瞎了眼不成!”
冒失鬼連連躬身抱拳賠不是。
謝夫人按捺怒氣,定睛一看,心里暗暗咦了一聲。
這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清俊少年。論相貌,比起北海王世子的俊美略有不及,勝在滿腹詩書的斯文儒雅。
謝夫人面色和緩:“你是哪家的兒郎?”
少年似有些緊張,低頭應道:“晚輩姓霍,單名一個衍字。”
原來是趙元明的得意門生,北海郡少年才子,十五歲就考中了秀才的霍衍。
謝夫人不由得上了幾分心,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
謝嬌卻是滿肚子窩火和委屈,看都沒看霍衍一眼,氣沖沖地往前走。
謝夫人只得隨之離去。
霍衍看一眼謝夫人母女離去的方向,心里百味雜陳,目光暗了一暗。
過了片刻,霍衍才轉身。
一堆同窗好友都在一處。吳紹沖著霍衍揮手,霍衍打起精神,笑著上前。
“你一個人偷偷跑哪兒去了?”吳紹擠眉弄眼地笑道:“不會是偷偷私會哪家姑娘去了?”
霍衍有些心虛,板著臉孔:“別胡說。”
吳紹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失笑:“我隨口說笑,你怎麼還當真了。行了,師妹的及笄禮就快開始了,我們快些去正堂占個觀禮的好位置。”
提及趙夕顏,霍衍心口陣陣抽痛,腦海中又閃過父親霍恒文的呵斥:“徐靖也好,慕容慎也罷,都不是我們霍家招惹得起的。你趁早掐了不該有的心思。謝郡守家的姑娘,容貌嬌美,親事還沒定下。你找個機會親近親近,等你考中秋闈,就去謝家求娶。”
吳紹自然不知霍衍的復雜心思,扯著他去正堂。
最好最醒目的位置,已經被占了。
俊朗英武的青年,一身玄衣,氣勢凌人,耀目出眾。正是慕容慎。
不過,和身側的俊美少年一比,又很樸素了。
北海王世子徐靖,一身摻著金絲織成的錦衣閃著炫目光華,頭上玉冠襯著俊臉熠熠生輝,手中揮著一把折扇。唰地揮開,折扇上是一副春日秋千圖。
春光明媚,美麗少女坐在秋千上,側頭沖身后少年微笑。
畫上少年,赫然和徐靖長著同一張令人討厭的臉。
慕容慎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
徐靖偏偏看過來,手里扇子搖啊搖,笑得可惡極了:“慕容校尉瞧瞧,這扇面是月牙兒妹妹親手畫的。
她一手丹青妙筆,是不是很厲害?”
慕容慎心里哼一聲。
她只在他面前撫過琴,他從未見過她作畫。
趙元明和幾位趙氏長輩進正堂,先請輩分最高年齡最長的三曾叔祖上座。
三曾叔祖樂呵呵地坐著,目光瞥到慕容慎也在,有些不樂意了:“這個登徒子怎麼也來了?”
慕容慎:“……”
第85章 “禮物”
徐靖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給慕容慎添堵的好機會,笑著對三曾叔祖道:“三曾叔祖,我之前和你說過,這是御前校尉,慕容家的長公子,不是什麼登徒子。”
年已九旬快活成人瑞的三曾叔祖捋一把白胡子,一臉恍然:“對對對,世子是說過。瞧瞧我這老頭子,記性差,隔了幾日就都忘了。有什麼唐突冒失之處,慕容校尉別放在心上。”
慕容慎暗暗調整呼吸,極有風度地一笑:“無妨。”
趙元明不動聲色地警告徐靖一眼。
今日是月牙兒的及笄禮,不得胡鬧。
徐靖立刻收了折扇,擺出一個恭敬聆聽的表情。
趙元明也拿這個憊懶淘氣的弟子沒法子。當然更不能數落跟著一同胡鬧的九旬叔祖父,咳嗽一聲,示意收斂些。
三曾叔祖年級一大把,眼神時好時壞。譬如眼下,眼神就不怎麼好,根本沒看到趙元明的目光示意。
“慕容校尉剿匪成功,是不是就要回京城了?”三曾叔祖呵呵笑道:“北海郡離京城路途遙遠,來一趟不是易事。說不定,以后就沒見慕容校尉的機會了。”
慕容慎淡淡道:“這倒未必。或許,我以后會常來。”
三曾叔祖像頑童一般,哈哈笑了起來,滿嘴的牙都要掉光了,只有一個門牙,還堅持留在原地:“慕容校尉還要當差哪!就別哄騙我這個老頭子了。”
正堂外鼓樂聲起。
及笄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