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不懂事,整日淘氣胡鬧,父王母后都慣著我,舍不得責備。時間久了,我就愈發偷懶不愛讀書。”
趙夕顏笑著輕嘆:“以前我總覺得你父王對你太寬松縱容。現在想來,王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你出生在藩王府,三歲時就請封世子。只要不出北海郡,便是一輩子尊榮富貴。如果你這個北海王世子文武雙全,只會惹來朝堂和天子忌憚。”
“生在皇室,身體里留著皇家的血,是你的幸運,也是你的桎梏。”
“王爺盼你一生平安,故意這般縱著你。”
這個道理,她也是在后來才慢慢懂。
父母愛子,為之計長遠。
徐靖收斂笑意,沉默許久,手中茶盞里的茶水漸漸涼了。
趙夕顏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多言,起身拎起茶壺,為他的茶盞里續上熱茶。
徐靖呼出一口氣,慢慢飲茶。
他平日里憊懶淘氣,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難得這般安靜,自然流露出優雅風儀,和難以言喻的貴氣。
喝完一盞茶,徐靖才道:“月牙兒妹妹,我以前是不是特別討嫌?”
趙夕顏失笑:“這倒不是。你一直都是個可愛討人喜歡的少年郎。我那個挑剔刻薄的祖母,私下里時常夸贊你。還有三曾叔祖,也最喜歡你了。”
這倒也是。趙家坊的老老少少,都喜歡他。最重要的是,月牙兒妹妹喜歡的人也是他。
慕容慎再厲害,也搶不走他的月牙兒妹妹。
徐靖的陰郁來得快去得更快,咧嘴笑道:“還有幾日,就是你的及笄禮。我為你精心準備了一份生辰禮。保準讓你終身難忘。”
前世徐靖也是這麼說的。
可惜她沒能親眼見到。及笄禮前一日,北海郡就成了人間地獄。
趙夕顏心里驀然酸澀,目中閃出了水光。
徐靖見不得她這般模樣,伸手攥住她的手:“月牙兒,別難過。你的噩夢早就過去了。這一回,定要好好過一回生辰。你就等著我的及笄禮吧!”
趙夕顏嗯一聲,沖他展顏一笑。
眸中水光未散,猶如帶露的花苞,悄然綻放。
徐靖心尖被撓了一下,癢得厲害,情難自禁地湊上前。
那張俊臉,驟然放大。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趙夕顏臉頰瞬間潮紅,來不及閃躲,或許也不愿閃躲。
灼熱的唇,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
一盞茶后。
趙夕顏紅著臉推開了不知饜足的小竹馬。
力大無窮的徐靖,竟禁不住這軟軟一推,誒呦一聲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趙夕顏一驚,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拉他,又哪里拽得動。反倒整個身子也傾了過去,摔在了徐靖的身上。
徐靖早就等著哪,張開雙臂,美人便入了懷。
琴閣是上好的梨花木鋪就,這般躺著十分自在。被趙夕顏軟綿綿的壓著,更如人間仙境。
趙夕顏這才反應過來。
徐靖自小習武,又天生力大,就是兩個壯漢也推不動他。剛才分明是故意為之,就等著她投懷送抱。
趙夕顏好氣又好笑,握著拳頭捶了他幾下:“你又捉弄我。”
徐靖得意地笑了起來:“那也得你舍不得我,這一出苦肉計才有用。”
趙夕顏氣得,伸手擰住他的俊臉,用力一拉扯。徐靖的俊臉立刻變了型,誒呦誒呦痛呼。
嬉鬧聲透過輕紗,順著春風飄散。
守在琴閣下的玉簪,也抿唇笑了起來。
跟著主子來趙家的娃娃臉親兵,見玉簪眉眼舒展,心癢難耐。也不吭聲,悄悄湊近了些,從懷中摸出一個扁扁的匣子,塞到玉簪手中。
玉簪一開始不肯要:“非親非故的,總收你的東西,我成什麼人了。”
徐二五低聲笑道:“你家姑娘就快是我家世子妃了,以后我們還不是一家人。”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親兵。甜言蜜語真是張口就來。
玉簪嗔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忸怩著收下了,順口提醒:“這是最后一回。以后可別悄悄送我東西了。每個月的月錢你自己收著。”
徐二五笑嘻嘻的模樣,和自家主子如出一轍:“等我娶了媳婦,都讓我媳婦收著。”
玉簪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徐靖自小出入趙家,徐二五跟著主子,不知來了多少回。他生得可愛討喜,又會哄人開心,很快擊敗玉簪的一眾愛慕者。
就在此刻,一個熟悉的修長男子身影忽然映入眼簾。
徐二五眼角余光一瞥,心里一驚,反射性地退后幾步,和玉簪保持得體的距離。然后大聲說道:“小的見過夫子。”
第72章 正著
什麼?
爹(夫子)回來了?!
趙夕顏慌忙起身,迅速整理衣衫和發絲。徐靖動作更快,一躍而起,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儀容。
“快瞧瞧我,”趙夕顏壓低聲音:“有沒有哪里不妥?”
徐靖睜眼說瞎話:“妥當得很。”
其實,那張紅紅的俏臉,一看就是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的模樣。這短短片刻,又不能去尋涼水來凈面。
趙夕顏知道他的話信不得,嗔了他一眼:“都怪你。”
徐靖壞壞地挑眉,壓低聲音調笑:“是是是,都怪我。
待會兒夫子問起來,你就都推到我頭上。”
趙夕顏笑著啐他。
熟悉的腳步聲踏上了木質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