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趁著朝廷大軍沒進山先跑吧!老四前些日子不是尋到了另一處隱蔽的地方嗎?我們就往那里跑。”
戴有余也低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死了,就全完了。大當家,得早做決斷。”
坐在上首的刀疤男子,臉上的肌肉抽了一抽,目中閃過兇光:“都閉嘴!誰再敢吵吵,老子先剁了他。”
曹貴劉安戴有余立刻都住了嘴。
周隋目中滿是殺氣,掃了一圈,冷冷道:“怕什麼。這些年,朝廷又不是沒派過兵來。哪一次剿了我們?”
“寨子好好的,糧草都充足,我們有五千人馬,守著寨子,誰也攻不進來。”
“放火?哼!山林里都是樹,一旦放火,我們走不脫,圍著寨子的朝廷大軍也要死。他們不敢放火!”
“這等時候,內鬼一事,就別提了,免得人心散亂。”
“傳我命令,所有人都將皮繃緊了,隨時準備拿刀殺人。”
周隋不說話則已,一旦下了命令,曹貴劉安戴有余都低頭領命。各自退下布置不提。
周隋陰沉著臉,心情無比惡劣。
怎麼忽然就變成了這樣?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膠東軍怎麼能精準無誤地找到青龍寨來?
寨子里誰是內鬼?
周隋越想越惱怒,猛然起身邁步,進了一間屋子里。
這間屋子,遍地血跡,血腥氣濃厚的令人作嘔。是青龍寨里專門用刑的地方。被關進來的,都是抬著出去,沒有例外。
“大當家怎麼有空過來了?”一臉兇殘的匪徒諂媚地迎了過來:“這個王通,倒是塊硬骨頭,這都半個月了,還沒死哪!”
被鐵鏈鎖住手腳的高大男人,早已血肉模糊,傷口處都發臭了,還有蛆蟲涌動。
正是王通。
曹貴領著兩百土匪,夜半殺人放火,傷了鄭玄風,搶了王通回來。至于楊氏,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自然是砍了了事。那個半死不活已經招供的土匪,也被一刀殺了。
王通被捆進青龍寨后,被連番用刑折騰,就剩一口氣了。
周隋走到王通面前,蹲了下來:“王通,我知道你能聽見。現在有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要不要?”
第54章 剿匪(二)
當然想活。
王通吃力地睜開眼,費勁力氣才吐出幾個字:“你、你要我做什麼?”
周隋目光陰寒:“朝廷派兵來了,膠東軍已經圍了青龍寨。我不想逃。”
“我知道你熟讀兵書,會排兵布陣。你做了二十年守城官,擅長防守。”
“我將寨門交給你,再給你一千人,你替我守住寨子。”
王通竟然還有心情笑:“你要我接替楊萬勝,做青龍寨的五當家?”
有何不可?
都到這份上了,由不得他拒絕。落在朝廷手里,也是一個死。倒不如豁出去再拼一把。萬一博出一條生路,便有一線翻身的機會。
給朝廷當差,領五百人。進土匪窩做五當家,倒是有一千手下。真是荒謬又好笑。
王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傷口裂開直流血也不在乎。
周隋終于露出這十日來第一個笑容:“來人,立刻將五當家抬出去,請寨子里最好的大夫來。”
曹貴知道此事,已經是半日以后了。
“老大,這麼做能行嗎?”曹貴眉頭擰成了結:“他是朝廷命官,我們是土匪。能吃到一鍋里嗎?”
劉安和戴有余也是一臉疑慮。
周隋做事從來沒有解釋的習慣。不過,任用王通確實是一步險棋,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我們殺人搶劫是好手,守寨子勉勉強強。
和官兵正面交戰,誰也沒那個能耐。”
“王通就不一樣了。他是正經的將門出身,會領兵會打仗。”
“這等時候,先讓他在前抵擋一陣子。能守住寨子,以后讓他真正入伙。如果他有二心,一刀宰了他就是。”
這倒也是。
什麼給他一千人手。就憑王通,根本指揮不動。還不是靠大當家!
曹貴等人這才松口氣。
天黑之后,寨子里亂七八糟地響動了一陣,期間不時傳出女人的哭聲或慘呼聲。到了子時左右才消停。
周隋沒有睡。
他從床榻上下來,悄然去茅房,在臭烘烘的茅房墻壁上摸索,很快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通道。
這通道只有五尺高三尺寬。周隋進去后,只能彎著腰低頭前行。
通道里沒有燈,通風口也很少,走得久了,就覺氣短胸悶。
周隋憋著一口氣,一直向前走。這個狹窄的通道,不知挖了多長,走出半個時辰了,才到出口。
出口處是一塊石頭。
周隋摸索著用力,終于挪開了石頭,鉆了出去。
嘩啦啦!
從山縫隙里流出的泉水濺了周隋一臉。
這個密道出口十分隱蔽,在一處泉水后面。
周隋舔了舔臉上的泉水,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寨子當然要守住。實在守不住的時候,他還可以靠著這條密道逃生。
他從小就生在一個土匪窩里。燒殺搶掠是他習以為常的生活。喜歡什麼,去搶來就行了。他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現在官兵來了,他也沒害怕。拼不過就跑,朝廷官兵不可能一直留在山里。等大軍走了,他周隋還是一條好漢。很快就能再拉出一伙人,繼續過殺人喝酒吃肉搶女人的逍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