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找最好的大夫為鄭大哥療傷。”
鄭玄青顫抖著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紅著眼點頭。
鄭玄風勉力睜開眼,聲音十分虛弱:“多謝世子。”
徐靖心中惻然,低聲道:“鄭大哥受了這麼重的傷,別強撐著說話了。先回去在說。”
又轉頭吩咐車夫,將馬車駕駛得平穩些。
鄭玄青不肯下馬車,堅持守在兄長身邊。
徐靖和趙夕顏坐了北海王府的馬車。
陽春三月,楊柳依依,草長鶯飛,大好春光,卻無人欣賞。
一雙少年少女相對而坐,對視無言。馬車里的空氣像凝滯了,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趙夕顏才張口打破沉默:“鄭將軍的奏折送至京城,聽聞太子殿下勃然大怒,下令剿匪。兵部的公文應該就快到膠東軍大營了。”
有了那幅地圖,想來李驥領兵進青龍山的時候能少費些力氣。
徐靖呼出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來:“這是你大堂伯送回來的消息?”
趙夕顏點點頭。
這就是家族有人在京城做官的好處了。兵部公文和朝廷大軍還沒到,消息已經提前一步送了回來。
趙元明從兄長那兒看了信,轉頭就告訴了女兒。
徐靖的長姐二姐都嫁去了京城,消息更快,也更靈通。
他擰著眉頭低語道:“藩王們已經陸續到京城了。父王告病沒動身,太子十分不滿,已經派人來‘探望’父王,最多再有幾日,人就該到北海了。”
這是意料中的事。
趙夕顏輕聲道:“太子明著派人來‘探望’王爺,實則是催促王爺啟程。王爺是一地藩王,朝廷不能不顧臉面。”
又壓低聲音道:“太子肯定會派太醫前來。我知道一味藥方,服下之后能讓人在短期之內有絕癥之相。”
還有這等藥方?!
徐靖眼睛一亮,陡然來了精神:“不會傷身體吧!”
“不會。”趙夕顏從袖中摸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藥方,塞入徐靖手中:“藥效能維持五日左右。記著,一定要提前兩個時辰服藥。”
徐靖接過藥方,塞進懷中,順手攥住她的手。
趙夕顏嗔他一眼,想抽回手……自然是抽不動的。
牽手這等事,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
徐靖厚著臉皮,只當沒看見趙夕顏瞪他:“我待會兒去鄭家,你就別去了。我讓徐十一送你回去。”
提起鄭家,不免又想到受了重傷的鄭玄風。
趙夕顏黯然輕嘆,點了點頭。
……
之后幾日,徐靖每日派人去趙家傳口信。
鄭玄風回府當日,鄭夫人哭暈了過去。鄭將軍一個大男人也當眾落了淚。
北海郡里所有的名醫都被請到了鄭家,好歹為鄭玄風退了燒,一條命總算是能保住了。
鄭玄青紅腫著眼來了一回趙家:“這幾年,多謝夫子細心教導。我貪玩偷懶,總惹夫子生氣。過些時日,我就得離開族學去軍營,實在對不住夫子了。”
說完,在趙元明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兄長沒了右腿,不能再進軍營。
他很快就要接替兄長的位置,以后撐起家門。
趙元明心里也不好受。
淘氣好玩懶散的鄭二郎,也在一夕間長大了。只是,這成長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就如徐靖,也在接連不斷的風波里快速成長。今日陪著鄭玄青一聽前來,默默立在一旁,竟有了大人模樣。
此時此刻,他甚至懷念起往昔鬧得他頭疼的“北海雙杰”。
趙元明伸手扶起鄭玄青:“起來吧!你沒有對不住任何人,你是好樣的,夫子以你為傲。”
短短兩句話,聽得鄭玄青眼睛又紅了。
“以后你去軍營,得了空閑,多讀一讀書。”趙元明溫聲道:“讀書能讓人明事理。不通文墨,只能聽令沖鋒。想做真正的將軍,要多讀書多動腦多思慮。”
鄭玄青吸了吸鼻子,張口應是。
徐靖也跟著一同應是。
立在一旁的趙夕顏,輕聲問道:“鄭將軍接到出兵的公文了嗎?”
“沒有。”徐靖搶先一步應道:“朝廷派了五千禁衛軍,還有一萬膠東軍,一同去青龍山剿匪。”
禁衛軍?
趙夕顏眉頭輕輕跳了一跳。
徐靖素來粗枝大葉大而化之,對趙夕顏的一舉一動卻格外留意,立刻敏銳地察覺出了異樣:“怎麼?禁衛軍有哪里不妥嗎?”
趙夕顏神色鎮定地應道:“禁衛軍是大晉最精銳的軍隊,負責守護皇城。太子殿下竟然將禁衛軍派了出來,可見是鐵了心要剿匪。青龍寨的土匪們無路可逃了。”
這番話應對得十分合適。
可徐靖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兩人都沒留意到趙元明的神色也有些怪異。
趙元仁的來信里,特意提及慕容慎主動請纓來北海郡傳旨兼領兵剿匪一事。
這個慕容慎,求親不成,又特意來北海郡,到底是何用意?該不會是打算再登門求娶吧!
趙元明沒將這樁煩心事告訴趙夕顏。
結親得男女雙方心甘情愿。慕容氏再厲害,也沒有強娶的道理。
“世子,”親兵徐二五匆匆過來了,低聲稟報:“宮中派的人就快到城門了。
王爺讓人來傳口信,請世子去迎他們進北海王府。”
第44章 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