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筆墨:“出什麼事了?”
徐靖聲音緊繃:“父王,我要借你親兵一用!”
北海王不動聲色,哦了一聲:“你要做什麼?”
徐靖閉口不言。
“你的兩百親兵,足夠你在北海郡橫行。”北海王不疾不徐地說了下去:“如果你想去青龍山剿匪,便再加上我的五百親兵,也遠遠不夠。”
“青龍山足有五千悍匪,藏在延綿深山里,占著地利。就是膠東軍前去剿匪,也未必能成。更別說區區幾百親兵了。”
“幾百親兵不夠,那我就再暗中招納人手。”徐靖迅疾接過話茬。
“沒有兵部公文,擅自動兵是重罪。”北海王繼續潑冷水:“就算你有人,剿匪一事也輪不到你。”
徐靖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動:“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想做一件事,總能想到辦法。”
“一年兩年,三年五載,或是十年八年,總有那麼一天。我要親自領兵,剿滅青龍山的土匪窩,親手斬了那個周隋!”
“父王,你之前說過,我想做什麼做什麼。這句話到底算不算數?”
北海王看著年少氣盛的兒子,心中感慨。
少年人,最易熱血上頭啊!
“當然算數。”北海王沒有跟著激動,聲音依舊平緩:“王府里金銀堆積如山,你隨意動用,暗中招募親兵訓練人手,還可以招攬一些江湖高手。事情得做得隱蔽些。謝郡守和鄭將軍那里,我會和他們打聲招呼。”
“不過,你得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上這條路,以后可別后悔。”
徐靖目光亮如星辰:“父王,我絕不后悔。”
北海王瞥他一眼,從懷中取出一枚私印:“收好了。”
有這枚私印,便能動用府中所有人手,包括兩位藩王內史和五百藩王親兵。
至于金銀,就更不必說了。十歲過后,徐靖就能隨意支用庫房里的金銀了。
徐靖當然不會和親爹客氣,收了私印,眉眼中的陰霾戾氣終于散了大半:“父子不言謝,我就不和父王客套了。”
北海王笑著調侃:“如何,現在有心情陪父王用晚膳了嗎?”
徐靖咧嘴一笑上前,扶起親爹往外走:“父王小心慢行。”
北海王樂呵呵地一笑。
……
王家內宅。
嘭嘭嘭!嘭嘭嘭!
雙眼紅腫頭發散亂的少女,沖到門邊,用力拍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貼身丫鬟紅著眼眶,哭著說道:“小姐,你冷靜些。老爺夫人都被押去京城了,大公子二公子也都被關進大牢。現在只有小姐安然無事。小姐一定要多保重啊!”
這番勸慰入耳,王薇愈發撕心裂肺,不停哭喊叫嚷。
守在門外的士兵聽得實在不耐,用刀柄砸了一下門。
咣!
王薇被嚇住了,不敢再哭喊,身子軟軟地靠在門后。絕望無助的淚水肆意橫流。
這一切是為什麼?
為什麼一夕之間,她爹娘就變成了勾連土匪的罪人?
到底是誰在暗中出手對付王家?
偌大的家宅里,就剩她一個人了。她要怎麼做,才能救回爹娘?
……
第34章 老巢
“大當家,歇一歇吧!”
為了不惹人矚目,黑衣匪徒們各自喬裝改扮,如喪家之犬般奔逃了一天一夜。此時天色已黑,他們不敢停下,依然策馬狂奔。
實在倦了,才下馬喝口涼水,啃兩口饅頭。
一個目露兇光的壯實男子,湊到刀疤青年身邊,低聲說道:“這一回,我們可吃了大虧。一定是王通那個王八蛋出賣了我們!”
另一個匪徒,咬牙切齒地附和:“還有那個北海王世子,殺了我們這麼多人。
五當家也死了。如此深仇大恨,不能不報!”
“說得沒錯!要報仇!”
“殺了那個世子,殺了王通!”
來時三十八個,現在只剩十一個。
他們橫行數年,兇名赫赫,向來只有他們殺人的份。這一回栽了個大跟頭,連大當家都差點丟了命。
周隋面無表情,三兩口將饅頭吞下,冷冷道:“都給老子閉嘴!先回青龍山!”
此等深仇大恨,焉能不報!
徐靖!
王通!
哼!
還有那個驚鴻一瞥的少女……他沒讀過書,找不到合適的語氣去形容她的美麗。見她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只能是他的人。
周隋仰頭喝一大口涼水,心頭的火焰才按捺下去。他扔了空水囊,厲聲道:“立刻走!”
接下來,又是三天三夜沒命地奔逃。
直至熟悉的山峰入目,眾匪徒長松一口氣。
終于回老窩了!
周隋口中用力一吹,尖銳的哨音在山林間回蕩。很快,便有數十上百個匪徒躥了出來。一同振臂高呼:“大當家回來了!”
周隋陰冷暴戾的惡劣心情,終于稍稍和緩,扯了扯嘴角。
這處山脈,綿延百里,大小山峰一座連著一座,誰也數不清有多少座山。數不勝數的高大樹木連綿,彷如翠綠的山蓋。
五千土匪藏身其中,猶如水滴入海,根本無處可尋。
這里就是青龍山脈,是他的老窩。
八九年間,他領著手下一眾土匪門搬過幾回。他到哪兒,哪兒就是青龍寨。
眾匪徒簇擁著周隋,七嘴八舌:“大當家!五當家怎麼沒回來?”
“還有那麼多兄弟呢?都去哪兒了?”
周隋厲目一掃,眾匪徒頓時訕訕住嘴。
在山里又走兩日,才進了青龍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