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等的不耐的幾個男子,在見到趙夕顏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睜圓了眼。
還有一個沒出息的,喉嚨一動,咽了口口水,壓低聲音道:“老天,世上竟還有這等美人!要是能睡一回,我立馬閉眼也心甘情愿。”
粗俗不堪的話語,引得幾個男子會意地笑了起來。
其中,就數楊萬勝笑得最淫~邪。
他們在山里做土匪,掠劫富商百姓是常事,遇到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通通搶進山里。所以,他們平日不缺女人。
像眼前這般美麗的少女,卻是前所未見。
楊萬勝不識字,不懂怎麼形容一個少女的美貌和風姿。不過,手下說的那兩句話,倒是十分貼合心境。
此時,額頭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忽然哼了一聲。
在一眾高壯男人里,這個青年男子不算惹眼。穿戴尋常,腰間掛著上好的精鋼長刀。站在楊萬勝身后,就像一個普通親兵。看年齡,約莫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論相貌,男子算不得英俊,從額頭到右眼邊的刀疤,添了幾分兇狠不善。
楊萬勝個頭高壯,這個男子站在楊萬勝身后,身形面容都被遮擋住。他低低的一聲冷哼,眾人頓時閉嘴。
就連楊萬勝,也立刻收斂幾分,略略低頭,做出一副避讓的姿態來。
眾男子有學有樣,也各自低了頭。
楊氏看在眼里,暗暗松口氣,沖趙夕顏笑道:“我就不送趙六姑娘了,請六姑娘上馬車吧!”
趙夕顏微笑作別,不疾不徐地走向自家馬車。
隔了三四米遠,楊萬勝那張該堙滅成灰燼的臉再清楚不過。
趙夕顏心中閃起騰騰殺意。
越過楊萬勝,一個男子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中。男子低著頭,額上至眼角的刀疤清晰無誤地映入眼簾。
趙夕顏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男子迅速抬頭,看了趙夕顏一眼。
這一眼,令趙夕顏如置冰窖,無邊寒意瞬間侵襲全身。
萬幸她早已磨煉出了堅韌意志,哪怕仇敵就在眼前,她亦面不改色。甚至還露出一絲好奇的眼神。
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見了一群陌生男子,隨意打量一眼十分尋常。
那個男子很快收回目光。
趙夕顏很快上了馬車。玉簪海棠隨著上了馬車,車夫甩了一下馬鞭,長鞭一個呼哨,馬車平緩向前。
馬車走出老遠了,玉簪才察覺出主子的異樣:“小姐這是怎麼了?”
從離開王家上了馬車后,小姐一直維持同一個姿勢,連眼都沒眨過。
海棠拿起帕子,為主子輕輕擦拭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趙夕顏深呼吸口氣,僵硬的身體緩緩平復,斬釘截鐵地說道:“別回家了,立刻去趙家族學。”
第20章 和好
那個額上有刀疤的青年男子,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是周隋!
周隋來了!
他佯裝成楊萬勝的下屬,一同來北海郡見王通。如果不是她正巧今日來王家,誰能認出那個貌不出眾看似尋常的男子竟是巨盜周隋?
這等良機,絕不能錯過!
她要讓他有來無回!
趙夕顏一聲令下,玉簪立刻去吩咐車夫。很快,馬車拐了兩個彎,向趙氏族學而去。
趙夕顏安靜端坐,神色微凝。
右手食指,不時輕輕點一下左手的手背。
玉簪海棠都知這是自家主子在思慮大事,不敢出聲驚擾。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在一片書院前停了下來。
這里就是趙氏族學。
原來的趙氏族學,在趙家坊里,只收趙家子弟兒郎。
十年前,北海王在王府附近劃出一片空地,出銀子蓋了嶄新的趙氏族學。趙元明坐鎮書院,親自教導學生。各郡縣的青年才俊,紛紛慕名而來。
如今的趙氏族學,早已越過各郡的官學,是青州最有名氣的書院。里面有三百多個學生,根據各自的讀書水平高低分了甲乙丙丁戊等十個班。甲班的三十個學生,才算是趙元明真正的入室弟子。
唯一的例外,是北海王世子徐靖。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讀書墊底的世子,照舊在甲班里待著。
兩年前又多了一個例外,是鄭校尉的幼子鄭玄青。
鄭校尉官職五品,是北海郡里官職最高的武將。鄭夫人為了兒子的課業,時常攜厚禮去趙家拜會老太太張氏。半年的水磨功夫,終于令張氏心軟。
自家老娘發了話,趙元明只得捏著鼻子收下鄭玄青。
鄭玄青來了之后,最高興的當屬徐靖。每個月的月末課業考核,他終于不是倒數第一啦!
趙夕顏下了馬車。
族學的門房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也是趙家旁支的長輩。
趙夕顏壓下心頭萬千思緒,微笑上前行禮。門房趙五爺忙笑著開了門。
族學里都是少年郎,其中不乏出身好相貌佳讀書出眾的少年才俊。女子不可入內。
趙夕顏當然是例外。
此時正是族學里上課的時候,不時傳來清亮的讀書聲。
甲班在族學里的最里側,最是清幽安靜。屋舍前后種了許多桃樹。桃樹枝葉翠綠,星星點點的花苞點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