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將軍無奈。這五皇子向來廣結善緣,名聲極好,偏又自由散漫,頗有幾分浪蕩不羈的風流。他母親在后宮中地位不高,也沒人替他在皇帝面前說話,所以至今連個王爺都沒封,他也不在意,仍舊我行我素,正所謂無欲則剛,那些約束皇子的規矩章程,在他面前全然無用。對著這麼個人,你除了遵命行事,還能怎樣?
這里顧長正便拉著顧長亭上馬,接著離了軍營,兩人一路策馬狂奔,直奔出數十里,被不遠處一條大河阻住去路,這才停了下來。
此時四野空曠,連一聲蟲叫鳥鳴尚且不聞,只余河水奔流向前,滔滔不絕。顧長正翻身下馬,急切攀住顧長亭肩膀,沉聲道:“究竟怎麼回事?我不過離京數月,怎麼就發生了這許多大事?你和太子……還有,你中秋夜宴因何大放厥詞?我聽說你被父皇嚴厲訓斥,這……真叫我擔心死了。”
顧長亭笑道:“皇上雖然斥責了我,不是沒免除我的職務和爵位嗎?無妨,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堂爭斗,本就波云詭譎,皇上如今……身體也大不如前,情緒喜怒無常一些,也是正常。”
“那就不是喜怒無常,是你越了本分失了分寸。還有太子哥哥……”
顧長正說到這里,忽地頹然一嘆,搖頭道:“罷了,我知道你和他遲早分道揚鑣,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強求?只是……你們就這樣決裂,真的好嗎?我回來就聽說如今攻訐你放肆僭越的奏章如雪片一般,這……你知道太子,他若恨你,那是必定要置你于死地的。”
“那就讓他盡情施展吧。”
顧長亭冷笑一聲:“我恰好也看看,他都有多少層出不窮的手段。”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只喜歡她
說完轉向顧長正道:“我五日前離京,你是在那之后回來的?”
“是。”顧長正點點頭:“我前日才回來,進宮后就聽說父皇病了,那日早朝都免了。”
“皇上病了?”顧長亭神色一緊:“太醫怎麼說?你去探望過了?看著皇上病況如何?”
“還好,太醫說只是勞神太過,我去的時候,精神倒恢復了些。說了會兒話,父皇便說是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性子里有些狂妄放肆,但前幾日委實太過不謹慎,這不是明擺著給人構陷你的把柄?又說訓斥你太過嚴厲,還把你趕來這里思過,一月內不許回府,因此惦念著,這才讓我過來勞軍,只是這些都不許我告訴你。”
顧長亭笑道:“他老人家也是,難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
顧長正沉聲道:“究竟這半年里發生了什麼?你……你這行事委實詭異的緊,我不明白。”
顧長亭笑道:“你為什麼覺著詭異?”
“這還用問?如此急切毛躁,絕非你的為人處世之態,我連這個也看不出來,可不是枉做了你的知己。”
顧長亭淡淡一笑,看著面前滔滔河水,似是自語般道:“是啊,你看出來了,可是太子……他就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你看出來不打緊,他看不出來才好,若被他看破,那才是大麻煩。”
顧長正怔怔看著顧長亭,忽地沉聲問道:“就到這個地步了?這……會不會為時過早?”
顧長亭看他一眼:“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這些事不是你我說了算,更不是太子說了算,我們不過是跟著皇上他老人家的計劃一步一步前行罷了。”
顧長正沉默不語,好半晌才澀聲道:“我知道這一天終要來臨,只是……父皇春秋正盛,我總想著這樣太平日子還能再過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不成想做了趟欽差,回來后什麼都變了,這……這便要風起云涌,各憑造化了嗎?”
顧長亭笑道:“你又來了,你有一樣好處,就是該天真的時候天真,不該天真的時候,你比誰都冷靜沉穩,如此方能成大事。”
顧長正沒好氣白他一眼,咬牙道:“天真的只有我不成?你和太子哥哥不天真,就能為一個譚鋒決裂了?你別說那些大臣們不信,連我都有些疑惑,怎能如此兒戲?”
“不是兒戲,而是一拍即合。我和太子,早就貌合神離,如今他肯架這麼個梯子,我還不趕緊下來?只怕他看著我同他虛與委蛇,也早惡心的不行,所以連個像樣點的借口都不肯找,揮舞著譚鋒這根棒子就上了。”
“哈哈哈哈哈……”
顧長正放聲大笑,忽一眼看見顧長亭眼如菜刀,忙又收了笑聲,假裝沉穩地點著頭慢慢道:“若說起來,你和太子哥哥走到今天,的確是一件令人扼腕的傷感之事,就是……你們這方式……你這話,實在有些好笑,我一時沒忍住,咳咳……”
顧長亭:……
“好了,說正事。”顧長正看向顧長亭:“這會兒我大概明白了,只是……會不會為時過早?父皇的身體一直十分硬朗,太子哥哥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如今……似乎并不是好時機。”
顧長亭點頭道:“我也這樣想。但皇上應該有他自己的考量,無論如何,他要這樣做,難道你我還能阻止不成?”
顧長正皺眉道:“風急雨驟之時,我只怕你深受牽連,萬一……王府那邊怎麼辦?皇太妃娘娘畢竟年事已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