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面上添了一絲苦惱之色,一只手撐著太陽穴,喃喃道:“我也想信你,可是思來想去,也沒有信你的道理,不然我又怎會這般沉不住氣,都等不及你去清涼閣,便來書房要向你問個清楚呢。”
“若我能證明我不會和姚娘子暗通款曲呢?”
這話實在是出乎辛念意料之外,當下驚訝道:“你能證明?怎麼證明?”
顧長亭嘆了口氣,苦笑道:“人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到你我這里,怕是顛倒過來了。念念啊念念,你這樣冰雪聰明的人,竟到現在都沒看出來,我年少時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從來不是姚雨桐嗎?”
這話不啻于晴空上猛然打了個響雷,辛念整個人都呆住了,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長亭,好半晌,才猛地起身,盯著眼前人失聲道:“你……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這……這怎麼可能?誰都知道你和姚……”
“誰都知道的事,便一定是真的嗎?我同你不一樣,你是個灑脫的女孩兒,若無意外,你和譚鋒的好事,終會水到渠成,所以你看著他的眼眸里,那歡喜雀躍仿佛要溢出來一般。而我……我喜歡你,怎能輕易表現出來?叫那些人拿你我起哄玩笑。我是沒什麼,但這豈不辱了你的清譽?”
辛念仔細想想,顧長亭年少時的確就是個穩如泰山城府深沉的性子,他會有這些顧慮很正常,但是:“你怕辱了我的清譽,就……就不怕辱了姚雨桐的清譽麼?”
顧長亭苦笑道:“你看我像個顧慮周全的正人君子嗎?何況我雖穩重,到底年少,也是有自己的一番意氣,那些人不過是因為兩次巧合,便以為窺探到我的真心,我又何須解釋?且這種事本就越描越黑。
再者,你鐘情于譚鋒,我亦有我的驕傲,那時的姚姑娘……的確是個很好用的借口。所以這一次她孤苦無依,跟著大姐來府里,我為什麼要留下她?就是因為年少時這點愧疚。雖然只是傳言,我并沒有做任何干涉她婚事的舉動,但……我終究利用過她,這是事實,所以如今做些補償罷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佳人相邀
辛念眨巴著眼睛,顧長亭見她喉頭連著滾動了幾下,似是在吞咽口水,消化這個意外的消息,于是攤手道:“其實你想一想就該明白,我果然對她情有獨鐘的話,為什麼不央父母去提親呢?以端親王府的地位家世,我和父王難道還需要在意什麼門當戶對麼?再者,我自小便有主意,父王也大多依我,那關系到終身幸福的事,我能不打破頭去爭取,反而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那還是我顧長亭麼?”
辛念想想顧長亭確實有這樣的資格,也是這樣的性子,因下意識就點著頭。
下一刻,她整個人都被摟進男人寬厚的懷抱中,聽他在耳邊悵然道:“你再想想,若不是我對你情難自禁,那一夜,我能被一瓶酒迷昏神智,不顧你的意愿強要了你嗎?念念,念念……你都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的有多苦,偏偏譚鋒橫在我們中間,你不知道……我忍了多久,可我不是圣人,借著酒力,我……到底還是沒忍住……”
辛念脈脈閉上眼睛,好半晌才輕聲道:“可你……可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和我說呢?”
“你心里有譚鋒,我說了又有什麼用?等到后來,發生那麼多事,說什麼也都晚了。
再往后,我們兩個漸入佳境,倒也不必說了,仿佛是替我自己開脫似的。我想著,我只要好好待你,寵你愛你敬你護你,那便足夠了,嘴上說一萬句情深似海,也比不上為你做幾件貼心的事,不是嗎?”
“所以如果沒有姚雨桐,你……你就打算一輩子不告訴我?”
“是,何必告訴你呢?日久見人心,等到我們白頭偕老時,你總會明白我的心意。”
“放屁!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辛念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滿臉:難怪,難怪上一世里,自己明明背叛了他,讓他在滿堂賓客面前顏面掃地,顧長亭卻仍然送她銀票,放她自由。
難怪譚鋒用自己誘他入彀,以顧長亭的城府和聰慧,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個圈套,他卻依然如約而至,為了一個已經背叛他的完全不值得的女人。那句“賊子爾敢”,至今回想起來,仍覺驚心動魄。
這兩件事辛念重生之后,始終也想不明白,卻不料在今日意外獲得答案: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顧長亭一直愛著自己,他一直鐘情的都是自己,只是他有他的驕傲,而那時的自己,也的確不會信他。所以上一世里,他們兩人唯有陰陽相隔。
“萬幸……萬幸上天給我一個機會,萬幸這一世里,我們還是夫妻,沒有走到形同陌路,生離死別……”
辛念緊緊抱住顧長亭哽咽自語,珠淚滾滾而下,很快便浸透了供她依靠的肩頭的衣衫。
“念念,你……你怎麼了?不哭不哭,如今我們不是好好兒的嗎?”
顧長亭沒聽清哭泣中含混的自語,更不明白辛念為何會這般傷心欲絕,一時間不由得慌了神,忙緊緊摟住辛念連聲安慰,卻只換來愛人更椎心泣血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