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說完,便見顧長亭皺眉道:“母親聲音不太對勁,似乎有些啞,怎麼?難不成上火生病了?”
說完到底一掀簾子進屋,錢氏跟在后面急得直叫喚:“哎!王爺!王爺!您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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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
“嗯。”
辛念隨口答應一聲,但身畔半晌沒聲音,她抬起頭,將裝著徽墨的盒子蓋上,納悶道:“怎麼了杏花?有什麼話這麼為難?和我你還不能暢所欲言?”
“不是。”杏花紅著臉,將手從身后抽出,辛念見是一個細長的木盒,便接過來笑道:“什麼東西?這樣神神秘秘的。”
說完打開,只見里面靜靜躺著一枝純銀梅花珠釵,幾朵梅花攢成一簇,中間鑲嵌著黃豆大小的珍珠,以金絲做花蕊點綴,做工十分精巧。
“這枝珠釵……雖比不上內造的,卻也十分用心了,市面上沒個十兩八兩銀子,怕是買不下來。”
辛念將盒子合上還給杏花,含笑道:“是云哥兒送你的?”
杏花紅著臉點頭,小聲道:“奴婢本來不敢要,他說王爺知道了,讓和姨娘說一聲,就……就不算私下里……往來。”
“本來就不算,你們兩個是即將訂婚的人,還是王爺做主,這事板上釘釘,云哥兒送你東西,也說得過去。”
辛念站起身,感嘆道:“不愧是跟著王爺的,也算細心了。”
“什麼細心?那可是十兩銀子呢,做什麼不好?花這個冤枉錢。”
“喲!這就護著他,為以后的柴米油鹽操心了?”辛念打趣杏花,接著笑道:“他是因為荔枝要嫁趙楚,而你只能嫁他一個小廝,生怕你心里不自在,所以才極力想要補償你呢。”
“他竟是這樣想的?”杏花愕然,旋即扭頭低聲啐了一口,自語道:“何必操這個心?我都沒這樣想。”
“就是。這是緣分,沒辦法的。何況云哥兒人品也不錯,只要日后對你好,王爺又許他做幾家鋪子的掌柜,將來他就是這府里的大管家,你是管家娘子,夫妻和美衣食無憂,也未必就比荔枝差呢。”
說完又問杏花道:“是了,我這些日子事情多,倒忽略了春雨,叫你看,她狀態如何?荔枝和你都要嫁人,我只怕她心里不自在。”
杏花笑道:“我看著是沒有,她還總打趣我和荔枝呢。說我們當初說好了要一輩子跟著姨娘,如今只有她說話算話,我們兩個都嫁出去了,到時候份子紅包要分她一半才行。”
“這個財迷。”
辛念也撐不住笑了,心中暗道:杏花的危機總算是解除了,但是春雨……這一世里我決不能讓她像前世那般稀里糊涂地暴斃死去,前世她到底是撞見了什麼?為何秋姨娘要她過去沒兩天,再見就已經是尸體?想來這癥結應該是出在秋姨娘身上。
和杏花又隨意聊了兩句,眼看著日落西山,辛念估摸顧長亭快過來了,就讓人預備點心水果。果然,剛在桌上擺了幾盤子,端王爺便駕到了。
“王爺去了太妃院里,如何?太妃娘娘怎麼樣?今早我和古姨娘去奶奶那里,原本說想去探望太妃,但奶奶說太妃不想見人,所以也沒去成。”
🔒第一百八十二章:綠葉的遺物
辛念為顧長亭脫了斗篷掛起來,只聽他嘆氣道:“母親病了。一開始還不肯讓我知道,只說身子乏,不想見我,我聽她聲音不對,忙進屋去,才知道她病了。她說這些天的事,難免上火,也不是什麼大事,怕我知道自責愧疚,索性就不告訴我,也不肯請太醫。
這怎麼行呢?所以我剛才讓顧總管拿我的帖子,親自去請王太醫過來了。唉!雖說我是為了王府打算,對母親的做法也不敢茍同,只是看見她這個模樣,難免愧疚傷心。念念你說得對,果然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王府里的事,比我在朝堂上應付那些明槍暗箭還累人呢。”
見顧長亭蔫頭耷腦的,辛念方才恍然大悟,心中也不由暗豎大拇指,夸贊一聲王妃真是好手段。
難怪綠葉在這個時候死,可不是呢,就得這個時候死啊,趁著王爺連下幾城,心里正愧疚的時候,把這個最大的隱患給除去,再病一病,在兒子面前表一表慈母苦心,還怕這個事情不能輕輕放下。
因隨意聊了幾句,辛念便提起綠葉之死,先說了自己的處置,又輕聲道:“我想著,府里接連出了這麼多的事,太妃娘娘因為上火都病了,實在不宜再因為這個去打擾她,這事不如便這麼著吧,我囑咐下人們不許亂傳,慢慢的沒人提了,也就好了,就是哪天太妃知道了……”
不等說完,只聽顧長亭連聲道:“你這樣處置就很好,太妃知道也無妨,綠葉是你的丫頭,和母親又沒關系,她最多問一句就完了。”
“好。”
辛念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長嘆一聲,整個人都充滿無力感:這母子間的親情,她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在辛念囑咐下,綠葉的事很快就沒人提了。時間一天一天走過去,轉眼就到了深秋。
這一日從早上起便開始下雨,一直到午后還沒停,偏廖氏命人過來,只說府中的主子和丫頭們要做冬衣,讓辛念開庫房取緞子,于是辛念便命荔枝與杏花一起帶著幾個婆子去庫房,她這里則讓人燃上蠟燭,在屋里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