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婆子們這邊,您算是借機立威了,可毒蛇的事情怎麼辦?好歹也得和爺有個交代不是?”
“放心,我自有主張。”
辛念來到榻上,一手支著額頭:“這會兒大家都歇晌,我也瞇瞪一會兒,等醒了,我去夫人那里一趟。另外,春雨你去古姨娘院里,和她說今晚我這兒有幾樣爽口的小菜,邀她過來,我們姐妹好好說說話。”
“啊?”
杏花春雨面面相覷,春雨性情耿直,便開口道:“姨娘,這……這不是年不是節的,何況您這會兒還查著毒蛇案呢,又得罪了王妃和奶奶,古姨娘怎麼可能會過來?叫我說,趁早別拿熱臉貼冷屁股了。”
“什麼熱臉貼冷屁股,我是這樣的人嗎?不會說話就別說。”辛念白了春雨一眼:“你盡管去,放心,她一定會到的。”
春雨實在不明白,姨娘這強大的自信是從哪里來?因何如此篤定?但主子有命,她也不能違抗,只得依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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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辛姨娘過來了。”
“快請。”
秦氏從榻上起身,見辛念走進來,便笑著說道:“看妹妹好大精神,中午竟然沒歇一會兒?”
辛念見秦氏面色紅潤,也笑回道:“夫人精神氣色也都不錯,難不成也沒睡?我是練武的人,有時候無聊,便小睡一會兒,不睡的話也無妨。夫人又不是我這粗枝大葉慣了的,怎麼也不睡呢?”
一邊說著,秦氏早讓她坐下,又讓丫頭們上茶,喜滋滋笑道:“我身子弱,本來天天都睡的,今兒開心,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翻來覆去竟睡不著,就不睡了。”
辛念端起茶杯,沉吟道:“才被毒蛇嚇了一回,上午又去我院里走了兩趟,看了那些婆子們群魔亂舞似的,哪來的喜事呢?”
秦氏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恰是看見那些奴才們群魔亂舞的樣子,我心里才舒暢了些。”
辛念啜了一口茶,抿唇笑道:“我還以為只有我揚眉吐氣,不成想夫人原來也早知道她們暗地里都做的什麼勾當。”
秦氏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在這府里的處境,妹妹還有什麼不知道?和你其實是一樣的,到如今,連你也比不上了。”
辛念忙道:“這是什麼話?再怎麼說,您也是世子夫人,何況我看太妃還很喜歡你。”
秦氏點點頭:“正因為太妃憐我,妹妹也就該知道,我是個什麼光景了。”
辛念搖頭道:“別的我不敢說,但世子爺還是尊重夫人的,不然也不會給我機會徹查毒蛇的事。只是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個眉目,倒連累夫人了。”
“都說患難見真情,我知道,你我的情分還沒到這份兒上,但畢竟你救了我,又肯接下這個差事,這于我已是難得。就為這個,我也不能看你白白受辱,至于后面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難道還能比如今更壞?大不了是個死。”
辛念見秦氏潸然淚下,也是心有戚戚,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覺骨瘦如柴,因輕聲安慰道:“夫人也別說這樣喪氣話,你還有太妃憐惜,何況世子爺也不是不聞不問,日久見人心,你一定要看開些,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就不信,那些奴才再囂張,還敢克扣了您的吃穿用度不成?“
“多謝妹妹,想來我遠不如你。當日你在清涼閣過的是什麼日子?我怎麼也比你強,到如今,竟要你來安慰我。”
她說完,反握住辛念的手,輕聲道:“妹妹向來自尊自重,又有錚錚傲骨,我當真羨慕得緊,若不嫌棄我無能,愿與你守望互助,咱們……都要好好過日子,過好日子。”
頂著世子夫人的名頭,卻是形單影只無依無靠,在這庭院深如海的大宅院里,秦氏實在是太渴望一份真情了。
然而尋常人誰會在意她?都恨不能巴結著廖氏,能狐假虎威得一點風光。
唯有辛念,在她生死一線之時伸出援手,還接下了調查此事的燙手山芋,即便結果不能盡如人意,即便辛念也有自己的打算和私心,但這已經是秦氏得到的最大的善意和支持。
何況辛念乃是將門虎女,行事殺伐果斷,在清涼閣數年,堪稱寵辱不驚,這份風骨和性情,都是秦氏羨慕而不能擁有的。雖然她貴為世子夫人,辛念是妾室,但在看過那些婆子的慘狀之后,她心中對辛念甚至產生了一絲崇拜之情。
秦氏如此直截了當,倒讓辛念吃驚不小,連忙躬身道:“夫人何出此言?可折殺妾身……”
不等說完,就見秦氏含淚看她,澀聲道:“連你也不愿拉扯我一把麼?不,我也不用你拉扯,我不想連累你,我只是想……”
說到這里,不由語塞,接著慘笑一聲,搖頭道:“罷了,我有什麼可解釋?在這府里,和我有了牽連,本就是罪過,若真不想連累你,我們還是沒有來往的好。”
“夫人。”
辛念抓住秦氏的手,鄭重道:“我若是貪圖富貴怕牽連的人,就不會守著清涼閣這麼多年,更不會接下這樁差事,逆了王妃和奶奶的心意。夫人果真不嫌棄我,便與你守望互助又如何?我只怕到頭來,你反而會被我連累。”
秦氏眼睛立刻亮了,抓緊辛念的手沉聲道:“若是怕連累,我今天上午就不去請太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