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看著手里茶杯,頭也不抬,刻意端起主子的架子:如今她不再是那個被冷落在清涼閣的廢物,這些刻意踩過作踐過她的奴婢,她自然也不用禮貌客氣,不然還叫這些小人看輕了她,以為她仍是軟弱可欺。
程家女人在王府里也算是有臉面的,還真沒被哪個姨娘這麼對待過,只是這件事明擺著自己理虧,能不牽扯上就最好,所以此時一點也不敢炸刺兒。
因低頭撇了撇嘴,接著討好笑道:“是,奴婢聽說了,只是這和奴婢可沒有關系,奴婢……“
不等說完,就見辛念忽地抬眼看過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此時竟似兩把利刃,生生刺進她心里,程家女人一滯,下面的話就沒再說出來。
“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你可想仔細了再說。”
辛念看著程家的,一字一字沉聲問道:“我問你,夫人后院這件事,就真和你半點不相干麼?”
“姨娘明鑒,雖然我是管著那后院的,但這件事真和我沒有關系,我怎麼敢謀害夫人呢?”
被辛念這樣看著問詢,程家的心里竟升起一絲懼怕,連忙大聲為自己分辯。
辛念冷冷道:“你倒是不敢謀害夫人,但你的威風也不小。我聽說,夫人院里的灑掃婆子們,被你轄制著,根本不敢往后院去,不然就要被你強加罪名,說她們故意使壞,禍害你的花草,有沒有這回事?”
“我……我沒這樣說過,就是……就是擔心后院那些好東西,被她們不當心禍禍了。這……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們這些管事的看著有點風光,但其實也不容易。”
辛念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發出“當”的一聲響,不耐煩道:“程家的,你不用和我攀扯這些。既然那后院是你全權負責,出了這樣的事,你是跑不了的……”
程家的懵了片刻,忽然坐在地上,拍著地哭叫道:“姨娘,您可不能冤枉我啊,這事真的和老奴沒關系啊!”
“放肆!”
辛念一看,程家的這是要不顧臉面撒潑打滾了,登時心頭火起,厲聲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一個管事婆子,竟如此不顧臉面,我又何必顧忌?你就出去給我在太陽底下跪著,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來回話。”
“姨娘,你……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我可是府里的老人,從前在王妃院里伺候過的,你……你不能這麼對我。”
程家的驚呆了,萬沒料到辛念路子這麼野,要是被拖出去跪上半天,她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在王妃院子里伺候過,就有資格做刁奴了?你要是不服氣,等爺回來,盡管到他面前告我的狀。”
辛念神色不動,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春雨在旁叫道:“還愣著做什麼?姨娘的話沒聽見?拖出去。”
門外兩個待命的婆子激靈靈打個顫抖,忙走進來把程家的拖了出去,摁著她跪在大太陽底下。
春雨看到大門口有婆子媳婦們探頭探腦,心里有些忐忑,輕聲問辛念道:“姨娘,上來就拿程家的開刀,會不會太……魯莽了?她男人是總管的干兒子,她又在王妃院里伺候過……”
“擒賊先擒王,不把程家的拿下,怎麼責罰其他人?不過是在王妃院里伺候幾年罷了,又沒貼身伺候過王妃,真以為就能橫行霸道了?”
“可是……萬一她跑去王妃那里告狀,王妃本就惱著姨娘,若以這個由頭訓斥爺……”
辛念微微一笑,悠然道:“你們爺若為這種事甘心挨訓,那是他孝心可嘉,他可沒臉來我這里撒氣,若他是這種糊涂蛋,也不會將此事交給我。”
“是。”
春雨見辛念胸有成竹的樣子,想到這位姨娘當日在家做姑娘時,整個將軍府上下,都是服服帖帖,方稍稍放下心來。
*****************
“這是今兒得的幾匹新緞子,我看顏色鮮亮,質地也不錯,所以叫你過來挑兩匹去。”
廖王妃指著桌上堆著的布料,含笑看著廖氏:“長亭把他媳婦的事交給辛氏,你心里還不自在呢?”
“這倒沒有,表哥怎麼想的我知道,合該避嫌。”
廖氏搖頭苦澀一笑,接著皺眉道:“就是聽說辛姨娘因為這件事大動干戈,我覺著有些不妥。”
“哦?”
廖王妃不動聲色,端起一旁茶杯:“我今兒一整天都在小佛堂禮佛,還不知道院子里的事,辛氏都干什麼了?”
“聽說她把程家的攆去院子里跪著,之后又牽連了許多媳婦婆子,連花園里灑掃的都沒放過。我聽人背地里議論,說她這不是要查毒蛇的事,不過是借此做個由頭,要將從前對她言語輕慢的人都狠狠收拾一遍呢。”
說完見廖王妃眼皮子跳了幾下,廖氏忙又道:“要說起來,奴才們背后嚼舌頭碎嘴子,我也知道,只是高門大戶,哪家后院都是如此,我管家這些年,暗地里也不知被埋怨多少回。若當真是為了查清真相,那沒說的,若只為了報復,我覺著……實在不必鬧得家里不寧。”
廖王妃果然就皺緊了眉頭,啜一口茶后,她慢慢道:“果然鬧得這樣大嗎?府里人都是怎麼說?”
“我也是聽丫頭們提了一嘴,沒特意關注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