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夢,那就是……上天垂憐,讓我重活一回?
辛念捂住心口,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一切就會消失,自己仍要墮回無邊黑暗。
“姨娘醒了。”
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丫頭端著臉盆胰子手巾走進來:“今兒是太妃娘娘的六十大壽,奶奶昨兒就放話了,說這次不同往常,姨娘就是自己身上不舒服,不愿過去,也得給六少爺四姑娘好好收拾下,讓他們過去給太妃娘娘磕頭,要得就是這個兒孫滿堂的喜慶勁兒。”
“你是……杏花?”
辛念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俏麗丫頭,卻見對方納悶道:“姨娘怎麼了?可是做夢魘著了?怎麼連我也不認識?”
“太好了,你還在,那……春雨呢?春雨她……還活著嗎?”
“姨娘……”
杏花臉上現出幾絲惶恐之色,忙走過來前后左右看了看,悄聲道:“姨娘這是中了邪祟麼?春雨好端端的,就是前幾日感染風寒,今早我看她氣色已大好了,怎麼姨娘還問出這樣話來?”
真是太好了。杏花春雨都還好端端的。杏花沒被強嫁給那個瘸子,最后虐待致死;春雨也沒有莫名其妙暴斃身亡。她從娘家帶來的兩個丫頭,都還好好的。
辛念不知該怎麼和杏花說,只默默擦去眼角淚光,忽地又想起剛剛杏花的話,只如一個焦雷劈在頭頂,她一把抓住杏花的手:“你剛剛說……六仔和丫丫……他們……他們……”
“六少爺和四姑娘已經起床了,都在門外候著,姨娘還是梳洗后……”
不等杏花說完,辛念已經看到躲在門后,只露出半張臉的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頓時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
第二章:最好的時光
“娘……娘你怎麼了?”
兩個小人兒飛奔進來,一人抱住辛念一條腿,仰著的小臉滿是擔憂。
“沒什麼,娘做了個噩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
辛念蹲下身,一把抱住兩個孩子,將他們緊緊摟在懷中,感受著那小小身體上的暖暖溫度,她淚如雨下。
“姨娘……姨娘……”
杏花慌神了,姨娘向來不和少爺小姐親近,今兒這是怎麼了?竟像變了個人一般。
“沒什麼。”
總算辛念大哭一場,將心中情緒發泄的七七八八,理智也重新回籠。因擦掉眼淚,對杏花道:“昨夜做了一個好長的噩夢,被魘著了,卻也因禍得福,看清了許多事。也罷,不必多說,你再去打兩盆水,給六仔和丫丫洗臉,我自己洗漱就好,等會兒你給我梳頭。”
“是。”
杏花還有些驚疑不定,但看到辛念不似往日冰冷淡漠,整個人都添了好些精神,心里忍不住的高興,忙拉著六仔和丫丫往門外走。
“別走……”
辛念正要洗臉,忽見這一幕,忙又撲了過來,見杏花手足無措看著她,于是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道:“就在我這里洗,洗完了,我要親自給他們打扮下。”
杏花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只激動地眼淚直在眼圈里打轉,連聲道:“好,好,奴婢這就去打洗臉水,就在姨娘這里洗,到時姨娘給六少爺和四姑娘梳頭打扮,奴婢這就去……”
說著轉身出門。這里六仔和丫丫互相看了一眼,又抬起頭,小臉上滿是困惑地看著正摩挲他們頭頂的辛念。
好一會兒,還是丫丫膽子大些,怯生生問道:“娘親怎麼了?娘親怎麼哭了?”
“娘親沒事,娘親只是看到你們,心里喜歡,娘親很很歡喜……”
辛念強忍眼淚。上一世里,她在進府三年后,被那夜醉酒的顧長亭強要了身子,誰知只一次,就懷了身孕。
她被困在府中,沒有藥物墮胎,用了多少法子,還是生下這對龍鳳兄妹。那之后她一直視兩個孩子為孽種,不曾虐待,卻也不肯親近。
后來就是在老太妃的六十大壽時,顧長亭看到六仔和丫丫,為他們起了名字,又格外留意他們,發現自己和孩子不親,便將兄妹倆送去給太妃撫養。
也就是在那之后,庭院驟然冷落,再也見不到兩個小小身影,辛念才發現這日子是多麼無趣寂寞,心中后悔思念,卻也無可奈何。
沒想到幾日后,顧長亭又親自將兄妹倆送回來,只說她們不肯跟太妃住,天天哭著找娘,可見血脈之親不可違抗,所以她若愿意,可以繼續撫養兄妹倆。
辛念自然欣喜若狂,從這時起,她才真正嘗到了為人母的幸福滋味,哪怕心里還有恨意,但孩子如此可愛,而且他們畢竟是無辜的。
原以為一輩子就會這樣過下去,誰知幾個月后的晚上,兩個孩子先后發病。那會兒顧長亭不在府中,她求告無門,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兄妹倆不明不白相繼死去。
“姨娘。”
杏花的聲音將辛念從回憶中驚醒,她抬起頭擦去滿臉淚水:“沒什麼,想起一些舊事,我這個做娘的,實在對不起六仔和丫丫……是了,他們這名字不好,當日我只是隨口起的,應該另起兩個小名兒……”
“也沒什麼不好。”
杏花笑著給兄妹倆洗臉洗手,一邊道:“奴婢聽說,后院里幾位少爺姑娘,都不是那麼健壯,隔三差五的這個頭疼那個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