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南國公主,一個卑微如泥的北朝質子,命運注定,永無交匯。 怎料一夜之間,風雨驟來, 混身是血的北朝質子,以血肉鋪途,尸骨載道向她走來,跪在她的面前: “長公主,是要做與臣共享山河,此生獨一的皇后?” “還是君臨天下,生殺予奪的至尊女帝?” “如果都不愿,就做我的妻,我把命給你,余生都依你。” “你,永遠是我的云上日,扶桑光。” “臣,永遠是您的裙下之臣。” …… 姬如玄被送到南朝做質子那天,見到了一抹光。 她叫姜扶光。 她高高在上對他說:“常言道,狗仗人勢,既是喪家之狗,便也無勢可依!” 后來他對她說:“養狗嗎?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狗,可奶可狼,會看家、會打架、會咬人、會護主,會暖床,討主人歡心,且忠心主人,永遠不會背叛。” 來南朝之前,姬如玄對屬下說:“去南朝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姜扶光。” 后來屬下看到,主上將南朝長公主按在懷里親,嘶聲哄她:“乖,叫一聲君玄哥哥,命都給你。”
第一章:老天是仁慈的
辛念快要死了。
胸口痛如刀絞,血順著劍柄滴落,染紅了大片雪白衣裳,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不然她死不瞑目。
“為什麼?”
她咬牙問眼前的男人,一雙手緊緊握住劍鋒,掌心被割裂,卻感覺不到一絲痛楚,再怎麼痛,又怎比得上她的心痛和憤怒?
“為什麼?這還用問?”
面前男人一如從前般優雅從容,俊秀臉上不見半點猙獰,仿佛刺出這一劍的人并不是他。
“念念,你已經是顧長亭的人,孩子都生了兩個,你怎會這麼蠢?真以為我對你舊情不忘,你也不問問自己配嗎?”
辛念咬著牙,不讓眼淚流下,她已經夠愚蠢,不想更軟弱。
男人大概是察覺到她的力氣在流失,長劍一寸一寸送進辛念的心口:“你死之后,用不上半個時辰,顧長亭就會趕到。小妾當眾說喜歡別的男人,如此奇恥大辱,端王一怒殺人,多順理成章的事。如此我自然也可做些文章。念念,倒要多謝你,連死都在幫我。”
“哈哈哈……”
辛念慘笑一聲,血順著她的嘴角汩汩流下,她不屑看著譚鋒:“你竟以為顧長亭會為我孤身而來?這麼多年的對手,你不知他是多狠心薄情的人?你憑什麼……”
心口劇痛入骨,余下的話再也說不出,當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時,辛念聽到顧長亭的聲音在廟外響起:“賊子爾敢……”
特麼的顧長亭你個蠢貨……
一口鮮血噴出,辛念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
“記住,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戰利品。”
……
“別過來……世子你喝醉了你醒醒……不要……”
……
“娘,今天是我和哥哥的生日,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一個故事?”
“出去,別煩我。”
……
“娘,我難受……身上疼,沒力氣……看好妹妹……”
“娘,哥哥睡了……我也想睡……娘,我好冷,我怕……你……你抱著我,別松手……”
“六仔,丫丫,別睡,千萬別睡,娘去找大夫,娘這就去給你們找大夫,你們別睡,醒醒……醒醒啊……六仔!丫丫……老天爺,拿我的命換了他們吧,求求你我求求你……”
……
“念念,我回來了,只是現在還不能帶你走,我們必須扳倒顧長亭,不然你和我都落不著好,更別提白頭偕老,做一世夫妻……”
“好。”
……
“是我無能,為情所困,此生此世,我心里只有譚鋒一人。今日當著滿堂賓客,王爺盡可殺了我助興,辛念若皺一下眉頭,就叫我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我之間,從來是敵非友,沒有半分情意。你算計我何錯之有?我又何必殺你?怪我當日年輕氣盛,將你擄來府中困了十余年。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著它,自尋去處吧。”
……
“念念,你一直在這廟里等我麼?怪我事務繁忙,來得晚了,我真怕那顧長亭會殺了你。奇怪,他為什麼不殺你?”
“我不知道,原以為那些謀算被他識破,再無幸理,誰知上天垂憐,今生你我還能……啊!”
……
十年來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閃過,酸甜苦辣痛惜憤怒遺憾絕望……種種情緒在心里翻騰,當真是百味雜陳。
六仔,丫丫,對不起,我沒能盡到做娘的責任。如果有來生,你們能不能還做我的孩子?我一定會盡全力疼愛你們,保護你們。
顧長亭,抱歉。雖然顧府種種都是你咎由自取,我袖手旁觀甚至反捅一刀也說不上錯,但……還是抱歉了!是我太蠢,自作聰明,愿你能逃過此劫。
辛念感覺到自己慢慢閉上了眼,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人死燈滅,或許魂飛魄散也說不定。她做錯太多事,不敢奢望來生。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辛念咬著牙,用力將身子一掙,猛地睜開眼睛。
胸口仿佛還殘留著一絲錐心痛楚,抬手摸摸,平滑一片,哪有什麼傷口?而且……就連最后一絲疼痛也消失殆盡。
頭上是熟悉的床頂,身邊是熟悉的床帳,這里是……顧府?
辛念一骨碌坐起,撩開床帳,只見些許微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天亮了。
難道只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不……不對,夢怎會那樣真實?那樣漫長?真實漫長到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