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寧笑,“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六子聽了這話,立馬上前準備研墨,褚寧說道,“不用你,讓他自己來。”
聽她這麼說,方盛宇越發來了興致,當即就把袖子一擼,“我來。”
加水細細研磨,他明顯感覺到手感與其他墨條不一樣,“拈來輕、磨來清、嗅來馨、堅如玉、研無聲,真是好東西啊。”
褚寧笑道,“色澤黑潤,堅而有光,入紙不暈,經久不褪。”
方盛宇眼睛亮的驚人,“這是你做出來的?”
褚寧點頭,“是。”
方盛宇大笑,“哈哈,你這是要發大財啊。”
褚寧也笑,“這東西制作工序復雜不說,還十分費工夫,沒有兩個年頭做不出來,利潤嘛倒是不低,畢竟寫詩做畫的雅士,不缺銀子不是。
不過,利潤大了,也未必全是好事,特別象我們這樣的人家,在權貴滿街走的京城,沒有任何根基,想要保住方子根本不可能,弄不好,銀子沒賺到,還把一家人的小命搭進去,所以我原本沒打算做這個的……”
方盛宇點頭,“這是認識小公主后開始做的?”
褚寧笑意更深了幾分,“猜對了。”
方盛宇眉頭皺起,“公主的身份自是尊貴,可她還小……”
褚寧明白他的意思,“她是皇上最小的孩子,又沒有母親,皇上便格外憐惜些,所以別看她年齡小,地位卻是不低。”
方盛宇眉頭舒展開來,“那便好,有公主這座靠山在,你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了。”
褚寧表示,她準備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朝廷科考取士,三年一次,每次三百人,但前來赴考的舉子們,卻是幾倍之數,還是各個州府的佼佼者,所以想要殺出重圍,金榜題名,實非易事啊。”
“是啊。”
方盛宇點頭,“不容易。”
褚寧笑道,“所以每到科舉之年,寺廟里的香火格外旺盛。”
方盛宇秒懂她的意思,“據說每到這個時候,香的價格都會漲上好幾倍。”
兩人對視而笑,方盛宇就道,“那麼貴的香,他們都舍得,能讓他們寫出漂亮字的墨,就更舍得了,所以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即然這玩意不易得,那就該賣貴些,不然不是白給他們忙活了嗎。
褚寧伸出食指比劃了下,“怎麼樣?”
方盛宇瞪大了眼,“你個沒出息的,費這麼大勁,就賣十兩,簡直是浪費工夫。”
褚寧嘴巴咧的老大,“誰說十兩了,我說的是一百兩。”
一百兩!
方盛宇眉頭亂跳,“嗯,是不是高了些?”
“物以稀為貴嘛。”
方盛宇一想也是,赴京趕考的舉子不缺錢,若賣低了,倒叫他們輕視。
再說褚寧耗費了那麼多心血,精雕玉琢做出來的東西,憑什麼便宜賣。
“離春闈還有月余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售?”
“過了上元節就開始。”
“行,到時我去文會給你宣傳宣傳去。”
褚寧即然跟赫連蓁約好了,方盛宇自然是不攙合了,上元節這一日,他便沒有出門,原以為今兒要和六子柱子他們一起過節了,不想吳羲彬和顏文瑾一早就過來了,說是要陪他一起過節。
方盛宇眨眨眼,“這樣的大節,你們不回族里陪長輩,卻要來陪我,確定不會挨打嗎?”
吳羲彬笑道,“我又沒說待一天。”
方盛宇聞言就扭頭去看顏文瑾,“那你呢?”
顏文瑾垂眸,“我已經不是京城顏氏的人了。”
“啊?”
方盛宇有些傻眼,“你被人逐出家門了?你做什麼了?”
不對,顏文瑾是解元,這次春闈也是一甲熱門,憑他這樣的人才,顏氏就是瘋了,也不能將他推出門外呀。
“你、你脫離宗族了?”
顏文瑾聲音低沉,“是。”
方盛宇腦子有些暈,他竟主動脫離宗族,這麼硬氣的嗎。
下意識的,他就要開口問一句為什麼,不過最終他什麼也沒有問。
用過午飯后,吳羲彬就走了,顏文瑾則是次日清早才離開的,方盛宇犯蠢,忘了當初的教訓,還想著將顏文瑾灌醉,好套他的話,結果人家還沒醉呢,他已經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顏文瑾為了照顧他,夜里便沒回去。
方盛宇一覺睡到大中午,睜開眼睛時,人還有些迷糊,不過看到透過窗戶射進來的明亮光線時,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壞了,壞了,說好去捧場的,結果睡到現在,完了,完了!”
他置辦的別院離主城區有些遠,路上行人又多,馬車根本跑不起來,眼看著都快午時了,他們還沒拐進金雀大街,他就急的直接跳下車,步行去了金雀大街。
墨香閣門頭不大,所處的位置也不算很好,不過緊挨著京城最大的書肆,讀書人還是挺多的,就是名聲還沒有打出去,知道他們家墨好的還不多。
是以店里人不多。
方盛宇急匆匆跑來,看到店門前零星的鞭炮紙屑,就知道開業儀式已經結束了,“褚寧!”
“褚寧,對不起啊,說好來捧場的,結果昨日喝多了……”
柜臺前一男子霍然轉身,方盛宇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顏文瑾,你怎麼在這里?”
顏文瑾亦是難以置信,“你的意思,這店是寧寧開的?”
方盛宇……
我可沒說,是你說的。
“……嗯,你想多了。”
顏文瑾忽然動了,他象陣風一樣掠過方盛宇,刷刷刷上了二樓,瞬間就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