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得了口信很快就來了,還是陳振和親自帶著兒孫來的,褚家說得急,又不把話說清楚,他自然是不放心。
“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聽到孩子走了,陳振和直驚得從凳子上跳起來,“今你不把話說清楚,咱們就沒完!”
褚平貴早料到會這樣,親上加親這種事,沒有事也就罷了,什麼都好說,但若是出了問題,可就難辦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老婆子。
只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眼前的事吧。
褚平貴沉聲道,“大哥,你先別急……”
其實他覺得孩子走了也好,走了就不會連累褚家的名聲,更不會帶累大郎了。
就是這話不能說。
不然顯得他無情。
“……誰也不想這樣,孩子走了,我也心疼,可孩子已經走了,咱們再疼也不能跟了去啊,日子該過還得過,大郎媳婦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陳振和越聽越不對,“少扯這些,我就問你,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他執意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來,一副不講清楚,就跟他拼命的架式,褚平貴直接攤牌,“那孩子是傻的,大郎媳婦一直捂著,不跟咱們說,結果給耽誤了,縣里的大夫都治不了……”
“傻的?”
陳振和腦子嗡一下,傻了,“怎麼可能?”
最終褚平貴還是說服了陳振和,將小陳氏帶回去住了些日子,直到大年三十這天才把她給送回來。
然后褚寧就發現這人看她的眼神不對。
神經病吧?
她兒子的事,跟別人有什麼關系。
自從寶柱出事后,大房的上空就跟罩了一層黑云是的,個個都烏沉著臉,黑如鍋底,跟個閻王是的。
尤其是褚大郎。
之前他一身書卷氣,現在他一身戾氣,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這跟褚寧無關,她可沒心思管別人。
“老二,一會你幫我看著些,高了還是低了都給我提個醒。”
褚家以前貼不貼對聯,她不知道,但她是要貼的。
倒不是圖熱鬧,就是單純的哄孩子。
這不是,她剛拿出對聯來,褚恬和褚然就高興尖叫起來,“大姐,我也要幫忙!我也要幫忙!”
“好,你們兩個也來幫大姐瞅著點,省得高低不對齊,那可就要惹人笑話了。”
姐妹四個興高采烈的貼對聯、掛燈籠,還放起了鞭炮玩,把四郎、五郎和六郎都給吸引了出來,就連二郎也興沖沖的湊上來,“褚寧,給二哥放幾個唄。”
他活了這麼大,還沒放過鞭炮呢,早在聽到第一聲響后就饞了,又見褚寧心情不錯,就厚著臉皮也要玩。
過年嘛,圖的就是一個開心。
再說褚寧也不在乎一點東西,他愛玩就玩吧,還省得自己動手,“好啊,這串你來放。”
褚二郎沒想到她這麼大方,竟讓他放掛在樹上最長的那串,直把他給高興壞了,“好嘞,你們都靠后些,別再給蹦著。”
褚四郎自覺跟三房的關系與別人不一般,現在見褚二郎都能放鞭炮,當下也鼓足勇氣說要玩,褚寧便讓褚靜給他拿了幾個小的放著玩。
然后褚六郎也嚷嚷著要,褚寧也給了。
褚五郎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卻是不敢跟褚寧要,還是褚靜主動拿了幾個給他,他這才高興的玩起來。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夾雜著孩子們嘻嘻哈哈的笑鬧聲,一聲一聲猶如利箭,一下一下扎在小陳氏的心上,扎得她血肉模糊,痛徹心扉。
她兒子才走了幾天呀,他們、他們竟然就都忘了。
小陳氏猛得握緊了拳頭。
褚寧!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看在褚守禮的份上,褚寧很是大方的表示,過年的肉食她包了,于是紅太狼便滿含怨念的一趟趟往山里跑,然后褚家人就吃上了最豐盛的年夜飯。
毫不夸張的說,這飯菜是他們自出生以來,最為豐盛的一餐。
全是肉。
野兔,野豬,野雞,山羊,鹿,還有一頭狍子,做了滿滿兩大桌。
因著長房的事,褚平貴原本興致不高,不過看著這樣的飯菜,他心情立即好了起來,跟幾個兒子痛痛快快的喝了幾杯,然后就更加高興了。
“咱們家是越來越好了,往后啊,我和你娘就擎等著享福了。”
一口肉一口酒的,可不是好日子嘛,褚平貴心里高興,就這麼說了,可這話聽在小陳氏耳朵里,卻格外刺耳。
她木著一張臉,機械的咀嚼著,跟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是的,一絲生氣也沒有,心底卻跟開鍋是的翻騰。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秦氏天不亮就起來準備了,她穿上簇新的衣裳,對著銅鏡左右端祥了好一會,這才開始梳頭發,習慣性的挽了個低髻后,她想了想又換了個高髻,然后拿出褚靜給她買的木簪插上,又挑了朵絹花別在耳后。
只是過了一會,她又把絹花取了下來。
這樣反反復復的幾次后,最終她還是決定將絹花帶上了。
“盼娣……”
褚守禮剛睜開眼睛,就聽到她叫人,“你怎麼還叫盼娣?老二不是早就改叫褚靜了嗎,孩子大了,不愿再叫乳名了,咱們都得注意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