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
在褚家,只有褚平貴夫婦和褚大郎可以隨意用油燈,其他人很少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早晚都是摸著黑行動。
比如褚守禮,哪怕他現在是家里唯一做工賺錢的人,也不舍得點燈費油,每天早起和晚歸時都是摸著黑的。
外面有積雪映著微光,趕路倒不成問題,反而是屋里暗沉沉的,幾乎什麼也瞧不見。
誰讓他們家連麻紙糊窗也做不到,冬日只能用木板把窗戶給封起來呢。
就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里,褚守禮看著眼前的女兒,看著她模糊的輪廓,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孩子,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
他強忍著翻滾的情緒,沉聲道,“都是爹沒本事,才讓你們姐妹受了委屈,你要怨就怨爹吧,別怪你爺奶。”
呃!
說了半天,就是這麼個結果。
褚寧無奈的嘆氣。
罷了,她原也沒指望一次就能將人說通。
為了不讓褚守禮為難,褚寧答應他,會把各房的銀子還回去,又道是“爹放心吧,只要他們不招惹我,我不會讓紅太狼嚇唬他們的。”
褚守禮頗感欣慰。
他閨女就是通情達理。
“呀,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
“爹等等,我去去就來。”
褚寧才不管天色早不早,直接就要去上房借帽子,結果一打開門,卻瞧見秦氏做賊是的小跑著去了廚房。
小招娣這個娘啊,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褚平貴與老陳氏聽褚寧說要還錢,立馬從被窩爬了起來,特別是老陳氏,速度那叫一個快,三兩下就穿戴好了,她跳下炕猴急猴急的就去打開屋門,被冷風灌了個透心涼也沒在意,“錢呢?我的錢呢?”
褚寧說道,“把我爺的狗皮帽子借我爹戴戴。”
“什麼?!”
見她手中沒有東西,反而還要來借東西,老陳氏頓時暴跳如雷,“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竟然敢耍老娘……”
“爹!奶罵我是小娼婦!”
褚守禮心里滿滿的不是滋味,“娘!”
“你個不孝子,現在越來越出息了啊,竟敢對著老娘吼,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陳氏回頭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扔,結果被褚平貴及時喝住了,“去把帽子拿來。”
“老頭子!”
這會輪到老陳氏叫了。
褚平貴瞪了她一眼,“快去!”
別看平日里老陳氏張牙舞爪的囂張的不得了,但真正遇到事了,她還得聽褚平貴的,是以在褚平貴的怒視下,她最終還是不情不愿的把狗皮帽子拿了出來。
褚寧雙手接過,“太好了,有了這帽子,我爹就不會生病了。”
原本褚守禮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說什麼都不會戴這帽子,但現在聽她這麼,拒絕的話竟是說不出口。
最后在褚寧的堅持下,他不得不戴上了這頂帽子。
褚寧說到做到,送走褚守禮后就轉身回去拿出錢匣子還給了老陳氏,至于大房、二房和四房、五房的錢袋子,則被她掛在了各房的門上,還好心的提一句。
于是,褚家人的懶覺是睡不成了,全都被她折騰了起來。
孔氏急吼吼的催著褚守仁,“當家的!快些!別讓老五那個不要臉的把銀子拿回去了!”
要不是褚寧,他們都不知道褚守信居然還存著私房錢,他可是欠了大房足足五十兩啊,卻是一分也不還,真不是個東西!
褚寧抱著胳膊瞧熱鬧,見褚守仁夫婦最后以壓倒性的優勢把褚守信夫婦按在地上磨,忍不住嘖嘖嘖的感嘆不已。
真是猛人啊!
一大把年紀的,也不怕閃了腰。
第38章
昨個殺羊時,老陳氏要求給兩個閨女留出兩條羊腿,但褚守仁兄弟們都不樂意,道是一頭羊他們這一大家子吃都不怎麼寬裕呢,哪能先緊著外人。
老陳氏氣得夠嗆,卻也拿他們沒法,最后好說歹說,總算留了羊頭、羊蹄和內臟。
其實也不算是特意留的,因為這些玩意特別難收拾,猴急猴急的幾兄弟根本沒耐心拾掇,就順了老陳氏的意,把這些東西扔到了一旁,只把肉和骨頭煮了。
有羊肉吃時,自然沒人稀罕這些玩意,但現在不是沒有肉了嘛,于是就有人打上了主意,只是褚守智剛開口,老陳氏就火了,“你大姐、二姐她們還沒嘗嘗味呢,你就又盯上了,屬狼的啊?!”
褚守智刷一下黑了臉,“娘罵誰呢?我怎麼就屬狼了?……”
一大早的天還沒亮呢,母子兩人就為了口吃的吵了起來,而大房和五房的爭斗也并沒結束,褚守信的斷指處被褚守仁不小心踩到,傷口直接崩裂,頓時血流成柱,直把褚守信疼急了眼,“我跟你拼了!”
他張嘴就咬住褚守仁的手腕,發瘋般狠狠的撕下一塊肉。
褚守仁頓時殺豬般叫了起來,“啊——!”
凄慘的叫聲把眾人嚇了一跳,褚平貴更是驚得頭皮發麻,“老大、老大,你怎麼樣?”
見褚守仁的手血水直流,老陳氏當即也顧不上罵褚守智了,抄起笤帚疙瘩就去揍褚守信,“老娘打死你個混帳!”
褚守信原是疼的腦子發昏才不管不顧的,褚守仁的慘叫驚醒了他,也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他立時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