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氏與褚守仁,還有小陳氏,聽了這話俱都得意的笑了起來,便是褚平霖也眉頭舒展開來,有方三少爺這句話,此事便能善了了。
就是鬧了這一場,褚氏的名聲難免受損,不知會不會影響幾個孫子的婚事。
思及此,他不由得狠狠瞪了褚守信一眼。
眼瞅著方盛宇自打進來,就沒正眼看他們這幾個老家伙一眼,褚平霖的親兄弟褚平章與褚平召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兄弟與方老太爺乃是平輩,是這小子祖父輩的長者,而大哥更是一族之長,身份尊貴,按著規矩,這小子見了是要認真行禮問安的。
但誰叫褚氏窮呢,哪怕是大哥,也要靠著佃方家的田,才能養活一大家子,與他們一樣,都是方家的佃戶。
是以這小子的身份,實是他們的東家少爺。
所以他便是不敬老,不尊長,又有誰會說什麼呢。
唉,人窮就是沒地位啊。
褚平章與褚平召正百般不是滋味,就聽方盛宇說什麼褚大郎是方氏罩著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心情大好。
有大郎在,早晚有一天,他們褚氏會趕超方氏,成為十里八村最強盛的家族。
黑三輕飄飄地瞥了褚大郎一眼,沉聲將事情的原委說與方盛宇,“……褚老五借了銀子遲遲不還,主子便吩咐咱們兄弟來收帳……”
方盛宇點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
他伸手虛點了點老陳氏手中的銀錠,“即是這樣,拿了銀子走人就是,何必鬧成這樣?”
黑三就道,“他們有銀子捂著不還,兄弟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
老陳氏瞧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還聊得挺親熱的,便不高興起來,“方三少爺,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直接讓人把他們趕走就是了……”
褚大郎皺了皺眉頭,到底沒有說什麼。
然而褚守仁卻是個沉不住氣的,他先前沒有急著開口,那是沒摸準方盛宇的態度,可他剛剛即然說了,要罩著大郎,那自然是站在他們褚家這頭。
即如此,那還客氣什麼。
于是,他緊跟著老陳氏也叫器起來,“就是!方三少爺不必跟他們這種人多廢口舌,沒的失了身份,直接打出去就是。”
黑三簡直都要氣笑了,“方三少看到這家子的德性了吧,欠債不還,還胡攪蠻纏,就是些潑皮無賴,呸!還什麼耕讀人家呢,比二流子也強不到哪里去。”
褚大郎臉色大變,褚平霖亦沉了臉,“年青人,不可妄言啊。”
老陳氏要不是怕湊上前去,會被人趁機搶走銀子,她早就撓花黑三的臉了,“方三少爺可是我們這頭的,你敢罵褚家,就是罵方三少爺,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方盛宇輕咳了一聲,“老太太不要亂說,褚家是褚家,本少爺是本少爺,可沒關系啊……”
“喛?怎麼沒關系了?咱們可是一個村的,本就親近,大郎又是方老秀才的學生,叫你一聲族叔,可是實在親戚,怎麼就沒關系了?
你剛不是也說了,會罩著他的嗎,當然是自己人啊。”
褚守仁也是急道,“是啊,方三少爺,你是大郎的長輩,就是咱們褚家的親戚……”
方盛宇沒想到褚家人順桿爬的本事這麼厲害,他不過就是那麼順口一說,他們竟還當真了。
臉皮可真厚。
方盛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褚大郎,“呈衍是方氏弟子沒錯,可我幾時與褚家成親戚了,我怎麼不知道。”
褚大郎被他瞧的臉皮發漲,剛要轉圜幾句找回些顏面,老陳氏已咋呼上了,總之就是逮著方盛宇的話頭大做文章,要借這個由頭,死死扒住他,將他與褚家捆在一起。
方盛宇冷笑道,“想與本少爺套近乎攀關系好沾光得好處的人,我見得多了,卻從未見過你們這般器張的,當著我的面就借著我的名頭行事的。
呵,這樣的親戚我可不敢認。”
褚大郎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又羞又窘的恨不能找個地洞藏起來。
老陳氏與褚守仁卻是氣的頭頂冒煙,這小兔崽子合著是耍他們呢,前頭說得那麼好聽,結果到了辦正事的時候,他卻翻臉不認人了。
真不是東西。
“行了,我就是來湊個熱鬧而已,現在熱鬧已經看過了,我便回去了,你們該怎麼著還怎麼著吧……”
正嘀嘀咕咕暗罵不已的老陳氏見他真的要走,立時就急了,“哎?你別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就算、就算褚家跟你沒關系,可大郎總是你的晚輩吧,你不能任由著這些混蛋欺負大郎啊……”
方盛宇奇道,“他們怎麼欺負呈衍了?”
“他們搶大郎的銀子!”
老陳氏理直氣壯的吼道,“這些沒規沒矩的東西,連童生老爺的銀子都敢搶,真是翻了天了!”
方盛宇笑了,“童生老爺?”
褚大郎臉漲的通紅,“奶,你別亂說……”
“我怎麼就亂說了?你身上有功名,當得起他們叫一聲老爺……”
黑三冷嗤,“一個小小童生也敢自稱老爺,真是狂妄至極。”
褚平霖眼瞅著不對勁,連忙上前勸道,“陳氏,你少說兩句……”
“要你管!”
老陳氏呸道,“剛才有事時,跟個縮頭烏龜是的不露頭,現在倒出來裝好人,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