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想法只能是想法。
她便是腦子熱糊涂了,也不會真的把背簍丟開。
冬日無事,鄉下人大都貓冬,非必要不出門,省得白白耗費體力浪費糧食,所以一到冬天,村里就冷冷清清的,在街上幾乎遇不到人。
都在家里窩著呢。
褚家人同樣也在家窩著,不做事的連屋們都不出。
是以褚寧根本不擔心有人會發現背簍里的貓膩,將背簍往雜物棚里一放就不管了。
反正也沒人會翻看,暫時先放著唄,她現在只想好好洗洗,清爽一下,不然要難受死了。
“招娣?”
秦氏正在燒火煮飯,瞧見褚寧進來,開口就問道,“你怎麼才回來?”
喔,農閑時褚家的確是一日兩餐制,但不包括褚平貴與老陳氏這對當家人,另外還有唯一的讀書人褚大郎,也享有特殊待遇,是一日三餐。
所以這會秦氏又在做飯。
“哎?你做什麼?這些熱水準備著給你爺泡茶的,你不能用!”
褚寧根本不搭理她,更是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徑自舀了熱水倒入木盆里,隨便攪了攪,感覺熱水與冷水完全融合了,便蹲在地上洗了起來。
“你這丫頭怎麼越來越大膽了!”
見她不理自己,秦氏有些不高興,“給你爺燒的熱水你也敢用,也不怕被你奶罵……”
褚寧猛得轉身,冷聲說道,“這水燒的柴還是我頂著寒風上山撿來的呢,我用點熱水怎麼了?”
第5章
秦氏被褚寧懟得一楞,實是沒有想到閨女說話這麼沖。
“可、可是這水是要給你爺泡茶的,被你用了一大半,不就不夠了嗎?”
褚寧簡直被她要氣笑了,“不夠用就再燒啊。”
說著她對著水缸呶嘴,“那!那里還有半缸水呢,燒幾鍋都夠了。”
這會秦氏反應倒是挺快,“你這孩子說得輕巧,燒水不用柴嗎……”
褚寧咬牙切齒,“我再說一遍,柴是我撿的。”
提起這茬,她就上火。
家里明明有柴,在后院堆得跟小山一樣,足夠用一整個冬天,偏那個老虔婆不許用,說是好柴只能燒火炕用,燒火做飯就浪費了,簡直就是奇葩理論。
更奇葩的是她一聲令下要求他們三房每日上山撿柴,供應這一大家了的日常所需。
褚守禮與秦氏明知老虔婆是故意磋磨,卻是不敢反駁,只能懦懦的應了下來。
但褚守禮要去鎮上做工,秦氏也有做不完的家務,而且盼娣她們還小,是以撿柴的任務便落到了長女小招娣身上。
可憐的小姑娘,從九歲起就用瘦弱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擔,供應著近三十口人的用柴。
嗯,褚家五房人加老兩口共有二十七口人,所以說每日有近三十口人用柴,丁點不夸張。
而且家里養的兩頭黑豬也要吃熱乎乎的食物,且它們吃得又多,還是一日三頓,可是不少用柴呢。
可想而知小招娣的任務有多重。
可憐的孩子吃得少做得多,整日超負荷的運轉不說,還要承受著老陳氏無瑞的責罵,硬是把孩子生生逼成了重癥抑郁,要不是放不下父母和幾個妹妹,她早就尋了短見,隨風而去了。
而她最終還是走了。
走得悄無聲息。
除了莫名其妙穿來的褚寧,沒有人知道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離開人間。
不過當時她的大腦一片混亂,所以對小招娣的情況并不清楚,還是后來聽盼娣說起,才知道個大概。
說是那日小招娣不知怎的在山中摔了一腳,大約是磕到了腦袋,人當場就暈了過去,也不知在冰涼的地面上躺了多久才醒來,整個人凍僵了,哆里哆嗦的回到家,當夜便發了高燒。
在外人看來,她是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生生熬了三日三夜又挺了過來,卻不知再次醒來的人已換成了她這個大冤種。
褚寧想想就氣。
若不是褚守禮和秦氏兩口子立不起來,小招娣就不會枉送了性命,而她也不用到這鬼地方來了。
所以別跟她提柴。
上火!
秦氏被褚寧的態度氣到了,“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娘說一句,你頂十句,連為人子女的本份都……”
“怎麼?做你的閨女就活該受罪嗎?”
“你!”
秦氏氣的直抖,“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褚寧忽一下站起來,對著秦氏冷哼道,“人話!”
說完她甩甩手上的水珠,上前拿過葫蘆瓢然后打開鍋蓋,直接舀了熱水來喝。
秦氏生來娣時傷了身子,月子也沒坐好,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爽利,老陳氏不給銀子買藥,她只能干熬著,身體也就越來越差,說話聲音大點都得喘。
現下被褚寧氣到,就有些喘不動,她拍著胸口用力吸,用力吸,幾番下來終于感覺好了些。
秦氏心有余悸,不敢再激動,但到底存著氣,不肯放過褚寧,“娘不舍得用熱水,還不是因為你最近撿的柴越來越少,你奶又盯得緊……”
見她氣都喘不勻了,褚寧便不想再搭理她,結果她偏要繼續糾纏,直接將褚寧給惹毛了。
“做你的孩子還真是倒霉。”
秦氏再次被她氣到發抖,“你這孩子胡說什麼!你是想氣死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