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名醫都束手無策的舊疾,她只是略略施針就治好了。
白稚兒拿著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著她笑靨如花,謝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沉悶地問:“你笑什麼?”
白稚兒眨了眨圓眸:“笑你年紀小,懂得少啊。難道天底下,只有妖怪,才會這些?”
“本高人自有來處,不想跟你交待清楚。換個問題。”
謝郁擰緊眉頭。
他漂亮的面孔還帶著青澀的稚氣。
大概是常年不愛笑,眉頭總是皺著。
他看著白稚兒半晌,問道:“你……上次說你小的時候喝藥。”
“你小時候,也跟朕一樣,生過病?”
白稚兒喝了一碗湯,滿足地“哈”了一聲。
“像你這樣的舊疾,我是沒有的,只有小病小痛,都無傷大雅。”
謝郁笑了一下:“看來你也不算什麼特別厲害的人物,畢竟神仙和妖怪,都不會生病。”
白稚兒微微揚眉,不想糾正他這個錯誤概念。
神和妖,都會生病的,只是展現出來的不同。
比如她娘親,現在不就是“生病”了嗎?
一頓飯吃完,白稚兒放下筷子:“飽啦!”
看她站起身,謝郁也連忙跟著站起來。
“你要走了?”他問。
白稚兒搖頭:“我剛剛說,晚點告訴你,我的目的,現在就是時候了。”
謝郁一愣:“現在跟剛才有什麼區別,為什麼剛剛不說?”
白稚兒眨了眨眼:“剛剛我沒吃飽,怕說到一半,你怒極把我趕出去了。”
謝郁直接氣笑了。
第1244章 恨?朕當然恨!
“朕是不講理的人嗎?”謝郁道。
說完,他卻沒有等到白稚兒回答,便自顧自點頭:
“是有點不講理。”
白稚兒眼眸烏黑圓潤,笑聲連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
謝郁一開始跟著她一起傻笑,忽然反應過來,她是元家的好朋友!
于是,謝郁又沉下了臉,笑容堪稱一秒消失。
“所以,你打算說什麼?”
白稚兒想了想:“去你寢殿里說吧。”
謝郁瞪圓了眼睛,面紅耳赤地道:“你這女人不知羞恥,竟然想勾引朕?!!”
這下輪到白稚兒吃驚了:“你想什麼呢!你比我小那麼多!”
謝郁擰眉:“很多嗎?你也就比我大兩歲。”
白稚兒翻了個漂亮的眼風:“你年紀不大,想的倒是多。”
“我讓你回寢殿,是因為現在太冷了,馬上就要下雪了。”
“而且你的舊疾剛剛好,所以盡量躺著休息,別折騰。”
謝郁眼神幽黑陰沉:“你早點說清楚不就好了。”
差點鬧出誤會!
不一會,倆人回到寢殿。
地龍燒的暖烘烘的,猶如春日。
白稚兒對著冰涼的手掌哈了哈氣,謝郁見狀,主動遞過來一杯熱茶。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這樣細心的照顧,讓白稚兒覺得,小皇帝并非元如馨口中說的那麼壞。
至少,并不是全然沒有良心。
“有什麼事,說吧,如果你是想給元家求情,那大可不必了。”謝郁半躺在貴妃椅上,動作閑適慵懶。
白稚兒也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她眨了眨圓眸:“我確實為了元家的事而來,就算你不想放過他們,但也至少聽聽我怎麼說的。”
謝郁挑眉,冷笑:“好,你說吧,朕看你能幫他們說什麼話。”
白稚兒道:“你當真痛恨攝政王?”
謝郁一聽這話,頓時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變得極其陰沉。
眼中的暴風雨,黑的可怕。
他坐直了身體:“恨?朕當然恨!”
“攝政王趁著朕還小的時候,欺負朕無法掌權,朝政大事,全都是他說了算。”
“他曾利用權力,將朕的舅舅以叛國罪污蔑后腰斬!等朕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舅舅已經死了多時。”
“朕曾推崇嚴律治法,他卻為了包庇他的那些羽翼黨朋,公然在朝堂上讓朕下不來臺。”
“他做攝政王這麼多年,貪了多少銀兩,收了多少賄賂。”
“多少寒門學士因為他的排擠,自覺科舉無望,想要求見朕一面,但連御狀都送不到朕的眼前!”
“他們有的人,知道朕會站在宮中的摘星臺上眺望,每每都可以看到宮外的一片山林,因為無法將自己的苦衷上達天聽,他們甚至一起穿上血衣,用這樣的辦法告訴朕,這群底層的百姓們,受到了多少不公的對待。”
“可是,那個時候,朕如履薄冰,尚且只能自保,又何來能力幫助他們?”
“你告訴朕,朕如何不恨?”
“朕如果諒解了,那曾經冤死的忠臣,在絕望里自盡的書生們,還有被欺壓的無名之輩,誰,來替他們做主。”
第1245章 教過我的,我又拿來對付他
這些話,擲地有聲。
白稚兒確信,在這一刻,她從這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年輕皇帝眼中,看到了他想要救國的決心。
她是公主,也曾幫助自家爹爹,挽救百廢待興的大楚。
所以,白稚兒明白謝郁的感受。
謝郁當年的情況,大概更不好過。
他身后空無一人,先皇和皇后都早死,他只能依靠自己。
唯一可以仰仗的舅舅,也被攝政王設計害死。
這些年,他應該吃了不少苦。
白稚兒望著他:“那,在你眼中,元府有不該死之人嗎?”
“死?”謝郁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情緒激動的余韻。
“朕從沒想過讓他們死。”他微微昂首,眼神黑沉,不像是在開玩笑。
白稚兒有些驚訝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