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那少年是誰,甚至有些害怕他周身的氣勢,但看他穿著北狄服飾,料想他是使團中人,想著既然兩國要交好,她應與人為善。
且看那少年孤孤單單又流著血的樣子,她心中生出了些許的不忍,便朝他遞了一方帕子。
“受了傷,怎麼不命人去請太醫?”
那少年嗤笑一聲,并未接過帕子。
她不知少年為何有如此大的敵意,只想著他或許是受了些委屈。
他那副倔強的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幼時,阿娘還在世的時候。
小的時候,她也性子倔,因此總是在姜文汐的手中吃虧,阿娘總是教導她,要學會掩藏鋒芒。
想到阿娘教給她的那些道理,她不免心中酸澀,對少年生出了些感同身受的同情。
她轉頭看向月華,讓她去找女官取些藥。
月華走后,她才看向那少年,將幼時阿娘教導她的話,都說給那少年聽。
或許這些話并幫不到那少年什麼,但只要能寬慰他心中一二,也不算她枉費口舌。
說了沒幾句,月華取了藥來,她輕輕給那少年上藥,那少年的抵觸與戒備比之初見之時,已經好了許多。
料想少年心中應是寬慰不少,她的心情也放松了幾分。
如今看到耶律桓的記憶,她方才知曉,原來那時遇到的人,竟然是耶律桓。
第187章 換回靈魂3
她不知,耶律桓會受傷,會出現在那里,是因為被楚兆寧等人戲弄。
也不知,那時的耶律桓對大楚有多麼憎恨。
正涂著藥,楚兆寧幾人尋了過來。
幾人還未靠近,耶律桓就已經警覺。
他抬手將姜歲穗的手甩開,力道之大,叫姜歲穗直接仰倒,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啊……”
受驚加疼痛叫姜歲穗下意識喊出聲。
楚兆寧幾人聽到聲音,頓時找了過來:“誰?!”
耶律桓不動聲色的將掉落在地的藥瓶子一腳踢進小腿高的草堆,將涂了藥的手收進袖中。
他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姜歲穗,語氣冷冽:“滾,別說見過吾!”
說完,他也不管姜歲穗,直接轉身走開。
楚兆寧幾人拐過假山,只看到了耶律桓一個遠遠的背影。
幾人看了眼地上狼狽的姜歲穗,并沒有理會她,徑直朝著耶律桓追了過去。
幾人都走遠后,月華將姜歲穗扶了起來,嘴中還小小聲罵罵咧咧的。
等看到姜歲穗不小心被地上石子硌傷的手,她的小臉愈發皺的像個圓圓的包子。
走遠的耶律桓三兩下將楚兆寧幾人甩掉。
他下意識舒了口氣,卻在垂眸的一瞬,發現自己手腕上系的鎮魂石不見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鎮魂石大抵是剛剛推搡那女子之時掉在了御花園。
待他匆匆趕過去,卻發現那女子還在。
他微不可查的攏了下眉心,故作無事的慢慢走了過去。
誰曾想,那女子發現他又回來后,不僅沒有怒罵他的無禮,反倒是沖他友善的笑了笑。
在他恍神之時,那女子伸出手:“這是你的東西嗎?”
看到她手心里的鎮魂石時,他眸子一擰:“還給吾!”
那女子見他緊張,便抿了下唇,將鎮魂石非常干脆的給了他。
“我看這石頭上系著編織的皮繩,料想是你剛剛掉在了這,所以才撿了起來,喏,還給你。”
她的眼神干凈純粹,不似作假,叫耶律桓的臉頰一瞬間燒了起來。
他將鎮魂石緊緊攥在掌心,萬分別扭的道了聲:“多謝。”
隨即,又一次干脆利落的轉身走掉了。
姜歲穗訕訕:“真是個怪人…”
看到自家小姐還在流血的掌心,月華急得直跺腳:“二小姐,別管那怪人了,您的手,快回去包扎一下吧!”
姜歲穗和月華慢慢悠悠的回到大殿,直至走遠,耶律桓方才從暗處走出來。
看著那女子的漸漸消失的身影,他心中有些難以言喻的滋味在涌動。
原來,楚國人也不都是牲口。
他垂眸看了眼手心里的鎮魂石。
石頭上沾染了一些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那女子的,亦或是都有吧。
心念一動,鎮魂石倏地閃爍了兩下。
耶律桓皺了下眉,將鎮魂石上的血跡擦干凈后,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中。
這牛皮繩結實的很,許是在楚國常常與人打架,磨損的厲害了,所以才會斷。
等回了北狄,需得重新換一根繩子了。
再之后,耶律桓受盡了羞辱,總算是結束了楚國之行,回到了北狄。
回到北狄后的耶律桓因為心有不甘,不愿屈居人下,便發了瘋的去爭去斗去搶,最終與楚云疏一起同歸于盡,死在了苦寒的國境線上。
他與楚云疏的鮮血都噴射在了鎮魂石上,在他二人死后不久,鎮魂石又發出了先前那般的熒光。
伴隨著熒光。
耶律桓的記憶陷入一片混沌,但并未完全消散。
姜歲穗只感覺眼前一陣虛晃,視線再度恢復清明。
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娃娃,呱呱墜地。
姜歲穗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
所以,耶律桓也活了兩世!
他甚至比楚云疏重生的時間還要早!
這一世,耶律桓從一開始便極盡所能去討取耶律元啟的歡心,籌謀多年,讓大皇子母子“意外”死去,手握北狄大半兵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北狄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