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楚兆寧動了殺心,跟在他身邊的陸清抬了下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兩個暗探一眼。
須臾,他重新拿了個茶杯放在楚兆寧面前,給他續上一杯茶:“殿下息怒,那女子身手不俗,就連屬下也吃過她的暗虧,他們二人會跟丟,想來也并非全然都是因為疏忽職守。”
聽陸清這麼一說,楚兆寧瞇了下眼睛。
他捻了捻手心。
那日被“姜歲穗”刺的傷,痂還未落,現在摸起來,凹凸不平的,還有些癢。
是了,“姜歲穗”連他都可以傷到,想來是身手不錯的。
只怕是她早就已經發現了自己派人跟蹤她,只是一直隱忍到今日回北門鎮才把人甩掉。
所以她接下來想要干什麼呢?
楚兆寧攤開掌心,盯著那條細長的痂,若有所思的皺著眉。
良久,他舒展開眉眼,似笑非笑的彎了下唇,對陸清勾了勾手指:“陸清,你且附耳過來……”
第119章 賣身葬父
帥帳外。
喬裝成士兵的楚云疏在帥帳附近探查。
距離楚兆寧發怒已經過去了小半柱香的時間,帥帳內卻是突然沒有了動靜。
楚兆寧在謀劃什麼?
未免時間待久了,會露出破綻,楚云疏沒有待太長時間。
他是看著楚兆寧長大的,對他的性子還是很了解的。
楚兆寧一擊未中,必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再想辦法出手。
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預判楚兆寧的下一步計劃,避免因為楚兆寧而影響到自己找歲穗的進程。
略一思忖后,楚云疏在瑤玉樓附近尋了個小客棧歇下。
昨夜蹲守那兩個暗探,他一夜未眠。
在河洛先生傳信回來之前,他一切行動都可以徐徐圖之。
因為靈魂互換,他如今行事多有不便,留有充足的精力應對楚兆寧是非常必要的。
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楚云疏都沒有休息好,這一次,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等到再醒來時,他昏昏沉沉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
醒來后的楚云疏慢悠悠的用了個早膳,隨后用之前買好的工具,精心的給自己易了個容。
姜歲穗這幅身體的身量實在太過嬌小,想要易容成男子接近楚兆寧實屬不易,所以楚云疏索性將自己易容成了其他女子的模樣。
是夜。
一個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穿著單薄的衣衫,在紅柳街賣身葬父。
她眼眶微紅,泫然欲泣,叫人一眼看去便會心疼。
走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很多人都滿眼同情。
也有不少男人會多打量幾眼,只是他們的眼神還多了些別的意味。
紅柳街是北門鎮的煙花巷,街道深處是男人們的銷魂窟,而這個少女跪著的地方,正是去往銷魂窟的必經之路。
少女選在這的深意不言而喻。
畢竟在這苦寒偏遠的北門鎮,能有心思和財力去這種地方消遣的人,在北門鎮的地位和銀錢都是可觀的。
盡管這個少女生的一張好面容,可為之駐足的人卻并不多。
只因她的牌子上寫了一句話:
賣身葬父,需銀錢三百兩,可為奴為婢,終身侍奉恩人。
三百兩對于尋常人家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縱然是較為富足的百姓,也要考慮一下。
能夠眼睛都不眨就拿出三百兩銀子的人,在北門鎮屈指可數。
這讓不少人都開始懷疑,這個少女的真實目的。
跪在這里的,不是別人,正是喬裝易容后的楚云疏。
他之所以選擇跪在這里,是因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里就會有幾個官兵經過。
從前他治軍的時候,御下嚴明,絕不允許軍營內發生淫亂茍且之事。
但楚兆寧和他不一樣。
楚兆寧的態度是有張有弛、松緊有度。
他認為將士們日日苦守軍營,頂著烈日風霜操練,已經很辛苦了,偶爾也需要放松一下。
所以,他允許下屬每個月帶一些風塵女子入軍營,供將士們放松消遣。
未免消遣過度變成縱欲,楚兆寧便將此事定成了一條軍規。
每個月的十日,是這些女子入軍營的日子,其他時候若有人私自狎妓,則以軍法處置。
如今楚兆寧坐鎮軍中,跟隨他一起來的那些官兵,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想來定是耐不住寂寞。
北門鎮唯一的風月之地就只有這紅柳街,所以他們到了日子一定會出現在這里。
今日是九日,不出意外的話,過了子時,那些來接女子進軍營的人就會出現了。
夜色越來越濃,天越來越涼。
楚云疏的指尖凍到泛紅。
他抬手哈了口氣,搓了搓自己凍到發僵的指尖。
他抬頭看了眼朦朧的月色。
子時就快到了。
他眸子一轉,似不經意間瞥了眼不遠處的民房。
民房正對著街道的窗口微微開著,陰暗處有個人正盯著街道上的楚云疏。
接受到他的眼神,那人轉身回屋,從桌上拿起一個小匕首別在腰間,隨即從房屋的后門離開,悄悄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多時,有兩個男人一齊出現在街道的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