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對著青石鎮的衙役們說的,副將和士兵們屬于守軍,沒有權利插手這些民事,縣令不在,理該由衙役主事。
“刺史大人好,城中有客棧,小的這就給您安排,不知道您喜歡什麼熱鬧的地段還是清凈點的……”
衙役的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啊,昨晚加了一晚上的班,今兒還得被拉出來做替罪羊,這個世道還有沒有天理了!
刺史一臉的不為所動,他日夜兼程的趕過來可不是為了打尖住店,自然不可能被李副將輕飄飄一句話就牽著鼻子走。
衙役們一看自己人微言輕,索性也就不上去熱臉貼冷屁股了,像壯班的衙役本來就是招募幫忙的壯丁,對于衙門沒有太多的歸屬感。
躲得遠遠的是本分,有機靈的還知道去張府給張大名這個做縣令的通風報信已經是情分了。
“這人所犯何罪?證據確鑿可曾記錄在冊?暴曬之刑乃酷刑,當今天子仁政,何等大奸大惡之人犯得著以此刑懲戒?”
刺史一臉鎮定地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溫成云的狀態,雖說有些狼狽,但大體無傷。
如今身份貴重之人真要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那就可真的無顏面圣,愧對朝廷多年栽培了……
面對刺史的連續發問,李副將有些啞口無言,這事情本就是抓住了漏洞,臨時所為,也沒成想會炸出來刺史這麼一個攔路虎。
“怎麼?難不成是私刑不成?這青石鎮什麼時候成了你一個小小副將的地盤了?還是說是廖宇,廖大將軍的意思!”
刺史一看李副將語塞的模樣,心里就已經有了七八分猜測,底氣一足,加上他本就是文官出身,妙語連珠,氣勢上直接就隱隱有了壓倒性。
李副將臉都臭了,他一向看不起的就是這些個酸溜溜的文官,尤其是刺史御史這一類皇家走狗。仗著一根破毛筆和快嘴,天天就知道上書這個不是,參那個一本。領的俸祿比他們這些拼搏在第一線的將士們都高!
張大名這會兒已經收到了衙役的報信,急急忙忙從張府趕來,因為事態緊急來的匆忙,他壓根沒來得及換衣服,一身便服就匆匆出門了。
一到現場就是劍拔弩張的氣氛,他連忙笑瞇瞇地出來打圓場:“刺史大人,有失遠迎,駕臨我這小小青石鎮,真是蓬蓽生輝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套話說連吹帶捧,一般的官都是吃這一套的,然而能坐上刺史,肯定不一般。
“不敢當,張大人這官威不小啊,如今都幾時了,不在衙門辦事,反而在家中偷懶。朝廷每個月的俸銀可不是用來養閑人的!”
刺史冷哼了一聲,冷靜的眼眸在張大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語帶嘲諷和責備。
張大名的額上本就因為匆匆趕來而略有薄汗,如今薄汗轉冷汗了,果然是刺史一職,這張嘴是半點不饒人!
“刺史大人教訓的是,這幾日偶感風寒,衙門方面交給師爺代為處理,這不是聽聞刺史大人您來訪,下官這才匆忙迎接,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張大名的腦子轉的還是快,既然衣著上有漏洞,那就索性承認,順便還能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推到師爺的頭上,一舉兩得。
“這些官腔就免了,我只問一事,這暴曬之刑是怎麼回事?我遠在外頭就聽聞你青石鎮出了什麼大案子,如今可曾告破?”
刺史微微轉眸,三言兩語就把被打亂的話題重新拉回了正事上,如今清平王還在這木樁上綁著,他倒是看看這些人如何狡辯!
從刺史一登場,程蔚瑤就已經帶著自己的攤子來到了菜市口,左右她晚間也睡不安心,索性就早早起來擺攤。
家庭不順利,事業總不能再遇到瓶頸吧,沒想到正好趕上這一出大戲。她直覺這位刺史的出現就是救星。
雖然她對古代官職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刺史應該和御史大夫大抵是一類作用,只不過一個地方,一個中央。而從古至今的死諫一事多是御史大夫所為,這一類群體膽子大,忠心耿耿,必定是保皇派!
“這,此時還在調查之中。下官雖說在家養病,但茲事體大,衙門已經專門開了案件卷宗……”
張大名抿了抿唇,試圖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出來掩蓋自己的不作為,幸好衙門確實在事發之時立了案,卷宗還是由師爺一手打理的,所以刺史真要差起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程蔚瑤哪能任由張大名那麼狡辯,當即攤子也不管了,沖上前就跪到了刺史的腳邊,泫然欲泣地開口申訴。
“刺史大人,我要喊冤!我夫君實在是無辜,府衙不經大堂公審就直接將我夫君捉拿歸案,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民婦試圖尋求張大人為夫平反,奈何張大人閉門不出,充耳未聞!民婦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求到您門下……”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在面前哭哭啼啼,饒是鐵漢都忍不住軟了幾分心腸,更何況是一身正骨的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