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感覺今天掌柜的有些蹊蹺,但外祖父倒是心寬,畢竟拿了銀子心情正好,臨出門的時候才知道了來龍去脈。
“要我說這都進去好一會兒了吧,怪不得人家當鋪活該發財呢,要是我不知道這人有沒有染上病都不敢往里放……
“姨娘不就是枕邊人嘛,朝夕相處的指不定中招了都不知道,病這個東西就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發作起來要人命!”
方才當鋪里不就只進了自己一個客人,再結合坐柜掌柜的閃躲,外祖父的一張臉都黑了,渾身帶著低氣壓出了門。
“噓,快別說了,正主出來了!”
幾個門口賣東西的小販一看閑聊八卦被聽見了,當場就推著小攤子走開了,生怕給傳染和責問。
外祖父在京城的時候雖然沒有身居高位,但好歹也是個小官,加上有皇貴妃這麼一層親戚關系,誰見了不說點頭哈腰,至少也是笑臉相迎。
流放后到了青石鎮,從前的待遇是肯定回不去了,他自己倒騰點小生意,豐衣足食的,勉強也算是個有了點口碑,沒想到今天反而又是因為女人給拖累了!
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家院子走去,而小院中的主母則是指揮著三房將一般是除了姨娘以外,所有人的衣物進行蒸煮殺菌。
院子里架設了一口大鍋,三房一面往沸騰的水里加著衣物,一面小心地拿著木棍攪拌敲打。
畢竟是沸水之中,她不敢敲打的太過用力,怕水飛濺出來燙傷了自己。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手腳怎麼那麼墨跡,勾引老爺的時候倒是跑的比誰都快!再偷懶,信不信我找婆子發賣了你!”
霧氣蒸騰著三房的臉蛋,汗水懸掛在下巴處,有一種別樣惹人垂憐的美麗,主母冷不丁看著一眼后,語氣兇惡地催促道。
“是……”
三房面不改色地應聲,實則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加快半分,臉蛋和身子都是自己的,指望主母是不可能的。
至于發賣?哪怕主母一意孤行,老夫人這邊也舍不得發賣了自己,二房的姨娘已經病成了這樣,整個家都指望著使喚自己干活呢。
再說了老爺是不會同意的,且不說他不允許他人染指自己的女人,單單自己的年紀就是府上最輕的,不得寵只是因為她不想爭。
“狐媚東西,嘴上應著,心里指不定怎麼扎小人……”
夫人眼看著三房光說不練,忍不住小聲地咒罵道,她自己這會兒則正服侍著老夫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中躺下。
“少說兩句,府中人少,莫要逞一時口舌之快。”
老夫人躺在躺椅上,微微掀了一只眼皮,將主母的神色看在了眼睛里,出聲訓戒。
大房入門最早,但性子著實善妒,不是蹉跎二房就是使喚三房,要說肚皮爭氣也就算了,偏偏那麼多年了,就得了一個女兒,還千嬌萬寵的。
二房姨娘入府多變一直乖順,也就是在皇貴妃進宮得寵后日子才勉強好了起來,可惜福禍相依,這一次也因著皇貴妃一家遭難。
至于三房,安靜少言少語,不在人前晃悠,要不是這一次流放她險些都忘了還有這麼一門妾室,最重要的是年輕,真要是指望有個兒子,還得指望三房這肚皮。
“兒媳失言了。”
主母被老夫人輕飄飄地懟了那麼一嘴,手上的針一下子就扎歪了,鮮血瞬間溢了出來。
老夫人認為疫毒是偏性極重一種邪氣,可用藥物的偏性來克制疫毒的偏性,戴個香草袋,可以預防邪氣入體。
三房忙著消殺衣物,相對而言輕巧的繡香囊工作就落到了自己頭上,主母本想著簡單抓點藥材用布一扎一縫,偏偏老夫人是個挑剔的。
“身上的物件兒馬虎不得,你如此潦草行事,讓我兒怎麼帶的出去?”
這麼一句話給主母整沉默了,既然是繡給老爺的,那確實得好好花心思……
吱呀一聲,院子里的大門被外祖父給推開了,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看這架勢家中確實有變。
“老爺,您回來了……”
三房不喜家中的做法,所以一直低調行事,但如今再不爭,只怕自己就會變成第二個姨娘,她抬眸微微看去,含羞帶怯地喚了一聲。
“嗯。”
外祖父確實有被電到,他的喉結微動,內心已經預訂了今晚去三房屋里過夜,但當務之急是府中姨娘染病的事情。
“姨娘呢?我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怎麼半宿的功夫,鬧得鎮上人盡皆知的?”
“關柴房里頭了,鎮上說什麼了?他人府邸的事也要摻和一腳,這些人真是閑得慌!”
主母吮吸了一下手指,將未繡完的香囊放在了桌上,起身挽住了外祖父的胳膊,不用看她都知道剛才三房肯定背地里勾引人了,這是在宣示主權。
三房冷眼看了一眼主母的行為,默默低頭攪拌著衣物。
今早賣菜的時候三房便已經隱隱得知了街面上的流言,但她不說就是為了給主母造成耳目不聰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