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輕輕掀起了中衣的衣擺，看著有些突出的肋骨，抿了抿唇……

　　夜里沒睡的不止姨娘一人，程蔚瑤也在為救她脫離苦海而絞盡了腦汁。

　　溫荔玉安慰著哭累了的皇貴妃已經睡下了，程蔚瑤則是獨自坐在院子里望著月亮發呆。

　　雖然官府有規定，納妾也必須登記戶籍，算是家庭法定成員，但放妾卻簡單的多。

　　放妾不外乎就是三種方式，遣歸，交換贈送或驅逐。

　　遣歸就是送還娘家，但是皇貴妃都這把年紀了，姨娘的娘家人更是早早駕鶴西去了，當家人都換了幾代了，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四代認不得，顯然不現實。

　　交換贈送的可能性有是有，但是并不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置之死地

　　外祖父一看就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即使自己不要應該也會允許他人染指，至于主母估計巴不得發賣，但是她沒那個膽子。

　　程蔚瑤入神地想著，絲毫沒有發覺面前的石桌旁已經多了一個人，溫成云看著出神的程蔚瑤輕笑出聲。

　　“姨娘合離一事可是難倒夫人了？”

　　“注意是有，就是損了點。”

　　程蔚瑤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已經有了注意，以姨娘的情況和外祖父家的性格來看，更適合第三種。

　　姨娘年長色衰，主母不敢也嫌棄賣不出價錢，又孤零零沒有娘家收留，在不想傳揚出去導致家族名聲損失的情況下，可以選擇放妾書，驅逐出家門，自生自滅，美其名曰放歸。

　　“愿聞其詳。”

　　溫成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以夫人的聰慧過人應該從當時的只言片語不難揣測外祖父的性格，想要一紙放妾書，難！

　　程蔚瑤壓根也沒寄希望于外祖父能大發慈悲，至于主母能有個乖順的奴才使喚估計也不會輕易放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姨娘徹底變成一個廢人，最好還是個需要花錢養著的……

　　“我可以做一些五行相克的藥膳讓姨娘先吃幾天，身體可能會出現一些異樣，但是后期能夠調理好，只是名聲上落個病秧子可能會不好聽……”

　　程蔚瑤抿了抿唇，藥膳也是廚師的必修課之一，五行相生相克更是藥膳的基礎理論，用好了調養身體，用壞了殺人無形。她既然敢提這個主意，對于藥膳的把控自然是得心應手。

　　難就難在姨娘不一定同意和名聲受損的事情，自己傍晚和溫成云走這一遭，無疑是給姨娘的處境雪上加霜了。

　　且不說外祖父怎麼看待姨娘，單單是當家主母最怕就會變本加厲的報復……

　　“姨娘那邊我去游說，你只管做，只是若是一般的小打小鬧，是怕那家中不肯輕易放人，尤其是老夫人還健在，一慣是個會折磨人的主兒！”

　　房門開啟的聲音突然想起，皇貴妃一臉愁容的快步走近，她迷迷糊糊本來已經睡了，結果夢見姨娘活活累死在了外祖家，被草草一卷涼席包裹著丟在了亂葬崗，嚇得她登時就一頭冷汗的醒來。

　　一醒來聽見了程蔚瑤有了主意當即就不管不顧地附和了，名聲再重要那也得是在活著的情況才去重視，要是小命都沒了死后留個貞節牌坊也一無是處。

　　“母親，您醒了，夜里風大怎麼也不披件衣服再出來？姨娘的事再要緊，自己的身子也得愛護好……”

　　溫成云蹙著眉，借下了身上的外披披在了皇貴妃的身上，而皇貴妃則是一心撲在了程蔚瑤的身上，求一個確切的法子。

　　“要是鼠疫，那老夫人再折磨人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性命留人吧？”

　　程蔚瑤微微一愣，這才迷迷糊糊想起外祖家確實飄著一絲供香的味道，外頭吵成這樣，那個老夫人還能沉住氣不出來，其城府可見不一般。

　　但越老的家伙就越怕死，求神拜佛不外乎就是求榮華富貴或者長生不老，以老夫人的年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鼠疫……這會不會太唬人了一點，造謠容易，止謠難。”

　　皇貴妃的臉色有些猶豫了，她還在宮中之時，曾聽聞過京師大疫，死亡日以萬計的事情，雖說自己被保護在深宮中，未曾親眼得見，但“十室九空，戶丁盡絕”的現象卻在此后很長時間內成為了宮墻外常能聽見的童謠。

　　真要是如此重癥，莫說是外祖家要驅逐姨娘了，只怕是當地的府衙聽說了也會插手其中。

　　“母親放心，外祖父家如此愛惜臉面勢利之人，怎麼會讓府上之人可能染鼠疫的事情傳出去麼，同住一個屋檐下，真要是走漏了風聲，誰會相信她們就完全清清白白？”

　　程蔚瑤笑得很是篤定，皇貴妃則是輕輕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按照程蔚瑤的法子先試試。

　　“好事宜早不宜遲，母親今晚便休書一封托夫君給姨娘送去吧，今日我們惹惱了外祖父家，日后怕是不便拜訪，這些事只能在暗中進行……”

　　眼看皇貴妃點了頭，程蔚瑤決定趁熱打鐵，女人心軟，朝令夕改是常有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工沒有回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