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蓑衣的制作完全可以就地取材,這一路上的茅草、蒲草都可以作為原材料。
但程蔚瑤穿越過來之前是個拿鍋鏟的,女紅方面實在是不敢恭維,只能簡單地演示了一下蓑衣的制作方法,總結起來其實就三步,編織、定位、拼接。
一眾女眷看到了程蔚瑤的動作,紛紛有樣學樣地開始效仿,流放隊伍里便出現了奇怪的斷層。
前面的男人們挑著重物行走,后面的女眷們編著東西,王剛領著官差們看在眼里,倒也沒吱聲,只要不耽誤腳下的行程,隨她們折騰去吧。
溫荔玉倒是看懂了,只是對于程蔚瑤粗糙蹩腳的針法不敢茍同,她一臉古怪地看著程蔚瑤發問:“我聽說你們官宦人家的小姐出嫁都是自己繡嫁衣的,雖然你和我哥未拜過天地,但我瞧你穿著倒是頗為精美繁復……”
程蔚瑤被問的一愣,確實,這個時代的女子很少有不擅女紅者,除了溫荔玉這樣的公主之軀嫁娶直接由禮部安排,只需要安心待嫁外,尋常女子確實是自繡嫁衣。
“我本來就是替嫁,那嫁衣是程蔚寧的,本就不是我繡的,真要說起來,我一開始不是你嫂嫂……”
程蔚瑤的腦子一轉彎就想到了理由,自己也不過是國公府拉來充數的,清河王府的變故一夜之間,新的嫁衣是不可能有的,多半是程蔚寧的手筆。
“見風使舵的國公府!等我哥哥起勢了早晚收拾他們……”
溫荔玉秀眉一蹙,小聲地呸了幾句,低頭專心地編織著蓑衣。
程蔚瑤這一番話讓她心中有些愧疚了,清平王府其實對程蔚瑤是有些虧欠的……
隊伍很快到達了歇腳地,而女眷們的蓑衣編織基本進入了最后的拼接流程,正好需要停下來用到針線。
程蔚瑤看了一眼大伙兒的進度,開始嘗試利用物資里的油布教大家做一些簡單的傘,大架倒是好找,結實的樹枝樹干做傘柄傘骨,蒙上油布固定好。
“大都多雨天,夫人蕙質蘭心,辛苦了。”
溫成云走近了程蔚瑤的身邊坐下,伸手幫著她扶著傘架,讓她更容易固定。
他在流放途中就隱隱感覺到了后面隊伍的異動,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便也沒往心上去。
現在看來,自己這位夫人頗有些未卜先知的味道……
兩人正說著話,天邊一道驚雷閃過,瓢潑大雨說下就下,官差們倒是眼疾手快地跑到了歇腳地的小棚子下躲雨。
流放的眾人可就慘了,運氣好跑得快的進了毛驢的棚下躲躲,更多的是躲在樹下。
這時候女眷們的蓑衣和傘就派上了用場,男人們基本都是要干活的,雙手必須空出來,蓑衣最為合適;而女眷們則是撐著傘避雨,傘架是就地取材,大多輕巧,長時間撐著也不覺得累。
飄搖大雨中,佳人撐傘而立遠遠瞧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眾人對于程蔚瑤的好感度也隨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攀升。
“可以啊,一個個的都挺聰明。老話說,無雨鋤地,有雨補苗,都別歇著,活動活動筋骨!”
王剛看著眾人這悠然的模樣,吃著花生米就開始發號施令了。
官差們開始吆喝著眾人下地,此時雨勢已經轉小了不少,隱隱有停下的勢頭,苗小的時候雨水大,容易死苗,正是勞作的好時候。
男人們倒是穿著蓑衣就主動上前了,但官差們顯然不滿足于此。
“怎麼,只有男人是流放犯是吧?老人孩子我就不說了,你們女人全胳膊全腿的,等著我請呢?”
王剛瞥了一眼撐傘站著的女眷們微微挑眉,知道的這是流放,不知道以為這群官家小姐們出門游玩正好遇見雨了。
田地本就泥濘,再加上小雨綿綿,難免弄臟鞋襪,剛伸進去一只腳溫荔玉就已經一臉嫌棄地退回了田坎上。
“程蔚瑤,你想想辦法啊!這田里多臟啊,我的衣衫鞋襪還要不要了!我堂堂公主什麼時候干過這種活兒!”
程蔚瑤這會兒正挽著袖子下地補苗,一回頭看見溫荔玉那嬌滴滴的模樣,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自己這個小姑子的身份算是下地的這些女眷里頭最高的,心理那一關也最難攻克,但是流放本就是勞苦之旅,這點小苦都吃不了,后面的日子只會更難熬。
“我沒辦法了,你必須盡快適應現在的生活,這才哪到哪?流放還長著呢,現在不抓緊適應到了后面非磨掉你一條小命不可!”
程蔚瑤撂下了一句狠話就低頭勞作不再看她了,其實這話半真半假。
有溫成云這個當哥哥的在,溫荔玉小命肯定能保,但她不想要一個拖油瓶的小姑子倒是事實……
聞言,溫荔玉的臉色有些發白,她總覺得一切還有轉圜的余地,畢竟流放的起因不是過因為哥哥與父皇起了爭執。
父子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怨?指不定父皇哪一天想開了,就把她們又詔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