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者神色逐漸凝重。
身影一閃,自云鏡前,來到島內院落當中那間密室。
這間掩藏在靜室背后的密室里,唯有一張長案,案上擺放著燈燭與一塊塊玉牌。
燭火搖曳,照映著玉牌,在墻面上投映出一道道狹長的影子,煞是詭異。
白袍老者目光一掃,便在這一排玉牌中瞧準一塊,那上面赫然刻的是“褚彥”二字。
在這二字的左上角,還刻有一行小字。
忘塵峰,道明嫡傳弟子。
白袍老者望著玉牌上的字,眼神毫無波瀾,只抬手勾了勾手指,那玉牌便自案上飛起,落入到他手中。
緊接著,他的識念籠罩在玉牌上。
本應呈現在腦海中的畫面,此時卻沒有出現。
哪怕他再如何灌注識念,得到的也只是一片迷朦,顯然是對方封閉了感知,讓他探無可探。
一種被挑釁的憤怒自心底升騰。
須臾,白袍老者抓住玉牌的手指驟然收緊,眼神終于有了變化,從泰然自若變得多了幾分陰霾,低罵了一句,“該死!”
他抓著玉牌的指尖已經有些泛白,若非顧忌著手中的玉牌將來還有用處,他險些氣的一掌將其捏碎。
當真該死!
竟在這個時候讓他們“逃”了,險些害得他功虧一簣!
白袍老者深吸一口氣,重新鎮定下來。
他本想自己親自動身,追尋小舟的蹤跡,奈何此時已到了最關鍵的一刻,輕易離不得人。
思索片刻,他將玉牌放回案上,起身走至外面靜室,盤膝而坐。
抱元守一,念隨心動。
隨后在他盤膝而坐的位置正對面,另一塊蒲團之上,出現一名與他一模一樣的白袍老者。
不仔細看瞧不出分毫差別,當他站起身離開靜室,走到院中,才可看出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有幾分透明,與常人不同。
但凡高階修士,一眼便能認出,這不是本體,而是分身。
且因分化的匆忙,實力不足本體十之一二。
不然以他這樣的修為,分化出的分身應當與本體一般無二,看不出差別才是。
…
“銀紋旋藤所在的地方當真安逸,竟都沒有別的妖獸敢于靠近。怕不是海底藏著的,是只幾千年修為的旋藤?”小舟甲板,長慧望著平靜的海面忍不住感慨。
“旋藤究竟是何種族?”長易隨著長慧的視線低頭,海面無波無瀾,很難想象平靜的海面下還藏著什麼了不得的種族。
“其實是一種在無相海內很常見的種族。通常依附在礁石或者體態龐大的妖獸身上,比如海靈鯨或馥靈鯨……”
提到這個,長慧卻是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顯然身為擁有一半海靈鯨血脈的人,有些反感“旋藤”這個種族。
見小舟上眾人都朝自己看來,長慧輕嘆一聲,解釋道:“旋藤這種妖獸,種類極多,絕大部分極為弱小,需依附其他妖獸、靈物而生,他們不需進食、亦不需修煉,存活及提升修為的方式便是吸取其他妖獸身上的靈力。是以海中妖獸大多都反感它們,尤其是時常成為它們攀附目標的各族海鯨。”
長慧接著講起旋藤的樣貌與習性。
聽著她的描述,虞曦忽然想到前世海中一種生物。
藤壺。
還真有幾分相像。
甲板上,長慧開始講起這片海域里生活的銀紋旋藤,“這一支與其他旋藤族群不用,天賦更加強大,只要吸附在天地所化之物上,就能不斷吸取天地靈氣,轉化為自身修為。
不過這個轉化的速度似乎十分緩慢,曾經海靈鯨生活的海域附近就有一只銀紋旋藤,在同一塊海底礁石上待了八千多年,也只修煉到五階而已。”
但有一點無疑是讓人羨慕的,只要不死、活的足夠長,這種銀紋旋藤必定能修煉到高階妖獸之列。
幾千年時光,換一身修為。
總好過苦修終生也無寸進強。
長慧感慨:“不過既然那附近海域的妖獸族群都已向外遷徙,想來那只旋藤也已經搬離了那里。畢竟旋藤一族最怕吵鬧,尤其是高階旋藤,它們生性疲懶,但若真影響到它們安穩修煉,它們也不是好惹的。”
“原來如此。”長易感嘆:“難怪這片海域沒有妖獸敢來作亂,就連那些渾獸也不敢靠近。”
長慧點點頭,小聲猜測道:“居于此地的旋藤前輩至少也有六階修為,或許已活了上萬年,觸及到七階門檻也未可知。只要我們不驚擾它,不影響它安心修煉,它不會計較我們從它頭頂通過。”
虞曦一邊操控著小舟的方向,一邊聽著。
聽到這里,眼前忽然一亮。
她已將隱匿船身的陣法開啟,但她仍覺得不夠,僅靠一道陣法就能迷惑已經摸到渡劫門檻的道明老祖,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再多一些干擾呢?
虞曦不敢耽擱,立即從虺螣鐲內取出一摞燙金符紙。
這符紙她用過一次,催動之后可以演化成想要復制之物一模一樣的樣子。
厚厚一摞符紙,共有十四張,虞曦撐著體內的靈力,一口氣全都用了。
她要復制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他們身下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