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落,海面泛起微風。
小舟迎著落日前行,乘風搖曳。
與此同時,無相海深處,被颶風驚雷環繞的荒蕪小島,仙風道骨的白袍老者輕身落下,觸動陣法,身影一閃便來到海底深處的石室當中。
外面的雷鳴聲瞬間被“丁零當啷”的碰撞聲取代。
數條足有手臂粗的鎖鏈,被鎖在石室中心的男子不停甩動,動作激烈時,整間石室仿佛都在隨著他的掙扎而顫動。
白袍老者非但沒有上前阻止,反而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漸漸,鎖鏈晃動的幅度小了起來。
被鎖鏈困住的男子眼中恢復幾分清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寒晶之上,眼底閃過悲痛,隨即他便垂下眼簾,不再抬頭去看那塊寒晶,與寒晶中冰封著的魚鰭。
“嘖。”白袍老者撇了撇嘴,心底暗道一聲,倒是學聰明了。
不過這又有什麼用?
他輕啟雙唇,聲音和煦地喊出一聲,“師弟。”
原本垂首望向地面的男子,立時抬頭向他的方向看去,當看到他站在那里的一剎那,剛恢復清明的雙眸,立刻又被仇恨蒙蔽。
男子微閉雙眼,使勁在舌尖咬了一下,充斥滿口的血腥味,讓他眼中的猩紅退卻幾分。
再看向白袍老者時,他多了幾分仇恨,沉聲說:“你還有臉這般喊我?將我囚困于此,籌謀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你簡直愧對師父的教導,愧對師門這麼多年的傾力栽培!”
“嘖。”白袍老者眼底浮現幾分嘲弄。
他嘴角的笑意略微收斂了幾分,用一種居高臨下,俯瞰無知之輩的眼神看向被鎖鏈囚困的男子,“師父的教導,師門的栽培。”
重復這兩句話,他眼中的諷意更深,“師弟,你莫不是以為師父他老人家,還有師門那些已經飛升上界的前輩……手里有多干凈吧?”
被鎖鏈困住的男子面上怒意更甚,“師父隕落多年,你還在此玷污他的名聲,普天之下,豈有你這樣做人弟子的?”
“行了,少說兩句。”白袍老者抬起右手,勾勾手指,石室中的鎖鏈纏繞得更緊了幾分,被鎖鏈困住的男子動彈不得,其中環繞脖頸的那根鎖鏈,將他纏得再無法開口多言。
白袍老者這才開口繼續說道,“我不過是完成他們未完的遺志罷了。”
🔒第163章 伺機而動
被鎖鏈困住的男子雙目重新染上猩紅,白袍老者轉身離開石室,穿過層層雷光,落上另一座島嶼。
這座島嶼與他剛才離開的那一座小島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之前那座小島荒蕪枯寂,島上一眼看過去,別說什麼裝飾,就連一株小草都沒有,而如今這座島嶼,栽滿靈植鮮花,放眼看過去,單是上品靈草就有好幾十種,每一種拿到修真界里,都能引得眾多丹師爭相搶奪。
更別提那建造在島嶼中心,雕欄玉砌的院子,單是院門口聳立的兩座石像,用的便是珍稀程度堪比極品靈石的一種玉石。
換句話說,單是這兩座雕像拿到仰仙城拍賣會上,都能換來至少十枚分神丹!
整座島嶼安靜寧和,唯有微風吹拂樹葉帶起的沙沙聲。
白袍老者卻極享受這種安靜,他身影一閃,便從岸邊來到院中。
在這建造于大海中的院落里,竟還留有一口泉眼,泉眼噴涌的靈泉與院中打造成山景的玉石搭配,營造出一幅山間流水頗有意境的景致。
白袍老者一拂衣袖,一塊由清心竹編織成的蒲團出現在身前,他盤坐于蒲團上,再一拂袖,天邊的云朵聚攏至身前,形成一面云鏡。
這鏡,與他過往和凌霄宗宗主聯絡時所用的相同,此時鏡中投映出的景象卻并非時常出現的凌霄宗忘塵峰山巔,而是一片茫茫大海。
海中有一個黑點,在背著朝陽向西移動,速度頗快,仿佛在被太陽追著跑似的。
鏡中景象拉近,那出現在茫茫大海上的一抹黑點,赫然是一艘正在航行的小舟。
小舟平穩前行,白袍老者右手一翻,掌中變出一只小小的雕像,是個人像,若有魔道之人身在此處,必定一眼就能認出,白袍老者手中的雕像正是北昭城城門內那座魔尊雕像的縮小版。
白袍老者端詳了半響手中的雕像,靜靜等候,過了一陣,小舟甲板上才出現人影。
那身著麻衣,頭發灰白的老者看著并不陌生,正是圣土教已經晉升合道境多年的麻衣長老,而在麻衣長老身旁站立的紫裙女子,赫然正與他右手抓著的這只雕像一樣。
五官面貌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便是活人看上去,比雕像更為靈動。
白袍老者眼中流露出幾分滿意,還有幾分運籌帷幄的自信。
鏡中的小舟還在前行,云鏡開啟的時間過長,凝聚在一起的云朵隱隱有向四周飄散之勢。
望著鏡中逐漸變得模糊的畫面,白袍老者皺眉起身,一拂衣袖,讓這已在潰散邊緣的云鏡四散分開。
旋即他似又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諷笑,玩味似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低聲念了一句,“不過秋后螞蚱,且再蹦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