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個兒子啊……”
那人說著說著搖了搖頭。
“嘖嘖嘖,原先就不成器,就他自個兒當個寶,成天心肝寶貝的喊,慣得不像個樣子,在家里就是個土皇帝,什麼事都不干。
后來越大越不像樣子,沒錢了就想著走歪門邪道,后面就坐了好幾年牢。
現在四十好幾的人了,一事無成,還到處浪蕩呢,自己爹也不管。
嘖嘖嘖……”
“這麼說起來,他倒還真是活該了?”旁邊聽故事的人做了總結。
“可不是活該嗎?都是報應!”
街坊鄰居說的這些話,縐國東都聽到耳朵里,他沒有反駁。
他沒法反駁,也不像反駁,他只是沉悶。
到了福利院,他依然沉悶,每天就看著窗外,唉聲嘆氣,同住的老人,邀他下棋,他也一點興致都沒有。”
不過,縐明德倒是來看過他一次。
是在一個晚上,摸黑出現在他的窗邊的。
他乍一出現,還把縐明德嚇了一跳。
“噓……爸,是我。”縐明德說。
縐國東稍稍定了定驚魂,待看清兒子的臉的時候頓時老淚縱橫:“明德啊,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啊?”
“我就在外面轉了轉。”
“明德啊,爸錯了。”縐國東喊道:“爸那天不該吼你,爸真的知道錯了,你快點接我回家吧,我不想在這兒了。”
“爸,你回去干什麼呀?”沒有想到,縐明德卻如此說。
“實話跟你說,這段時間我是故意躲起來的。”縐明德道。
“你故意?你躲起來干什麼呀?”
“要是被社區那些人找到了,他們就會讓我把你接回去了,爸,你看這里多好啊,有吃有喝,又有伺候,往后你就在這兒,可不比跟著我強多了。”
“可……可是……”
可是這里住的都是沒兒子的人啊,他又不是沒兒子。
但是縐國東這話還沒說完,就被縐明德打斷了。
“好了,爸,我要走了,再呆下去就要被人發現。”
“可是明德啊……”
縐國東想問問他,你故意躲起來,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暈倒了。
可是他依舊沒問出口,又被打斷了。
“行了,行了,爸,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現在還年輕啊,總要找事情做吧,總不能因為你綁著我一輩子吧?
我這幾天找到工作了,去礦上挖煤,明天就要走了,等我回來,我再來看你哈,你千萬別跟人你見到過我啊,千萬別說啊!。
你要說了,我可就走不了了!”
縐明德說完了,也不等縐國東應答,轉身就朝著福利院外頭翻墻出去了。
縐明德匆匆來見了縐國東一面,只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匆匆地又走了,他甚至沒給縐國東留一點說話的機會。
但是縐國東有好多想說的話啊,他這些天加起來也沒說到十句話,他身邊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憋悶得很,他好不容易等到兒子來了。
看見縐明德要走,他一個勁兒地喊。
“明德,明德啊……”
“明德……”
他的喊聲沒喚回兒子,倒是把室友喚醒了。
“明德?什麼明德?你在哪兒跟誰說話?”
“啊?”縐國東嚇了一跳。
他頓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又頹喪了下去。
“沒……沒誰……”他說。
“剛剛,是我做了一個夢。”
縐明德這一走,就走了一個多月,一個月后,他回來過一次,偷偷給縐國東帶回來了一點特產。
后面,他又來了兩三回……
再然后,再然后,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他到底在外面怎麼樣了,縐國東并不知道,聽說礦上很危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只是生怕兒子來的時候,他見不到,他便一直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看,他等啊等……等啊等……一年、兩年、三年……
縐明德都沒來。
周圍的老人不知道他在等什麼,只是勸他:“別等了,等不來了,這麼多年不來,也就不會來了,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好好把眼下過好。”
可是他們怎麼會懂?
縐明德是縐國東唯一的念想了,他余生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兒子了。
如果這個念想沒有了,那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有時候,縐國東巴不得,自己能早早死了,如果死了那他便可以安慰自己,不是兒子不來,而是自己活得不夠長。
可是他就是不死。
他在福利院住了十多年也不死。
他開始痛恨自己,怎麼就不死呢?
原來,活得太長,也是一種折磨啊……
是上天在懲罰他,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長久地活著,不能自理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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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回這一頭,在陸家緊鑼密鼓的準備下,安安的婚禮終于如期到來了。
選來選去,安安卻被傳統婚禮吸引了。
傳統便傳統唄,蔻云婭大手一揮,三書六禮、三媒六聘,一樣沒少。
第341章 不是,是誰給你說陸安安沒錢的?
辦在云帆公館的別墅里頭,一路紅妝,從陸家到寧家,新郎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喜服,身后是八抬大轎,周圍鑼鼓開道……
這幾年,西式的婚禮越辦越多,倒也不稀奇了,但是像這樣熱熱鬧鬧的中式婚禮吸引了。
“這是誰啊?辦個婚禮這麼大的排場?”但凡有人路過,都要駐足觀看半晌。
“寧家啊!”旁邊有人解答。
“那可是今年的新貴,創辦的芯片公司,剛剛上市,股票都漲瘋了!”
“是他啊……”
縱然不在生意場上,依然很多人聽過“寧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