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縐雅倩:“侄子?”
“就……就是月生啊……”
“哦,被告就說被告,叫什麼侄子啊?那多見外啊。”
孫敏:……
現在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對方說話好聽不好聽了,只能硬著頭皮道:“雅倩,這一次月生被判得很重,只怕是后半輩子都要在牢里坐了。
雅倩,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們給警察說點好話?”
“嫂子你能不能別這麼幽默?”縐雅倩真的要被她幽默笑了:“我去給警察說好話?秦月生身上背的是命案,我多大的臉啊?還能把他撈出來不成?”
“我……我知道……”孫敏磕磕巴巴地應著。
“月生和他繼父那個事情,是一家人,現在人死也無對癥了,律師也說了,有很大的辯護空間,就是安安這個案子……
你們如果不追究……
而且,雅倩,你看,你們家現在這樣的聲望,人脈肯定很廣,你有沒有認識法院里的人?可不可以幫我們走動走動。
或許,可以減刑,到時候在牢里好好表現,要不了幾年就能放出來了。“
看起來,孫敏早就是已經算計好了的。
但是,憑什麼?
秦月生差點要了安安的命,現在還要她去幫秦月生求情?
她怎麼想的?
怎麼拉下來這個臉的?
別說她不認識什麼法院的人,就是認識,她也只會讓人家多判點,還減刑呢。
“愛莫能助。”縐雅倩從牙縫里擠出了四個字。
然后便對旁邊的阿姨道:“吳媽,送客吧。”
說完,轉身就朝著樓上走去了。
孫敏見狀,便要跟上去,可是吳媽還有謝曉娟幾個人眼見趕緊湊了上去,將孫敏攔了下來。
“雅倩……”
“雅倩……”
孫敏人被攔住了,仰著頭朝著樓上的縐雅倩喊:“不管怎麼說,月生還是你的侄子啊,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真就這麼忍心看他在牢里坐一輩子嗎?”
“我知道,你恨我們,但是月生他是晚輩啊,你這麼大個人了,干嘛非跟一個晚輩計較?”
跟晚輩計較?
那當初縐明德想要綁架安安的時候,他有想過安安是晚輩嗎?
“縐雅倩!”孫敏見她快要不見來了,忽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你這個賤人!”
孫敏知道求情不行,索性一嗓子直接罵了出來,將這幾年積攢的怨氣和憤懣全都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賤人,賤人,賤人!!!”
“你當初害了你哥哥不成,現在還要害你侄子!要不是你當初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月生,月生他怎麼會心生怨恨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
我實在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你怎麼配?
你就該千刀萬剮,你就該下地獄!”
總算是罵出來了,總算是痛快了,像是心里面積攢的一口氣,終于松了出來。
此時,正在上樓的縐雅倩,忽然停了腳。
她回過頭,看向孫敏,頓了一下。
孫敏也抬起頭看向她,她以為她會說什麼,畢竟挨了自己這麼一頓罵,按照縐雅倩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就這麼忍氣吞聲的。
可是縐雅倩什麼都沒說。
她有什麼好說的呢?
這麼多年了,孫敏還是這個性子,還是把自己的一切苦難,一切痛苦歸咎在別人身上。
秦月生若不是一點點受她的影響,也不至于這麼極端。
當初在警察局門口,她提醒過她的,但是很顯然,孫敏并沒有聽進去,一步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也是她咎由自取。
所以縐雅倩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復而轉身上樓了。
孫敏原本緊繃著神經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縐雅倩說什麼也要和她戰斗到底,但是她什麼都沒說,可是那個眼神卻忽然像是千斤巨石一樣,“轟”地一下砸在了她的心臟上
她在那個眼神中看到了悲憫,看到了同情、漠然,唯獨沒有看到憤怒,就這樣一個眼神,比打她一巴掌還讓她難受。
孫敏猛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抽了精氣神一般,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連腳下也虛浮了。
就在這個時候,肩膀被什麼人推了一把。
“雅倩……”耳邊響起的是柳紅英的聲音。
“雅倩,雅倩,你就算不管別的人,你難道不管你媽了嗎?”
“雅倩,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生你、養你的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啊。”
“雅倩,以前都是我的不對,媽現在知錯了,后悔了,媽給你道歉,但是不管怎麼說,贍養我,是你的義務啊,你把我接到京城來好不好?
我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
媽把以前虧欠你的,都還給你……”
孫敏被推得往后踉蹌了好幾步,站定之后,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看向柳紅英。
???
她把柳紅英找來,是想讓她幫著給月生說情的,她打進這個門開始,只字未提月生不說,現在怎麼還忽然抽起瘋來了?
柳紅英可不管別人怎麼想,沖著縐雅倩嘶聲力竭地喊:“雅倩,雅倩,媽求你了,給媽一次機會吧,媽再也不想回去了……
媽再也不想回那個家了……”
是啊,她再也不想回那個家,那個又苦又累又絕望的家,尤其她現在見到陸家這樣的境況,越漸覺得那里像是地獄一樣。
她管別人怎麼看她,只要能擺脫那里,怎麼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