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婆子一下就忍不住了,自己成天這麼辛苦,可以說是這個家都全靠她撐起來,合著就吃一塊肉還成了罪人了?
她當即和張芬兒吵了起來。
不可開交的時候,馮耀宗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腿上。
“不準你欺負我媽媽。”他說。
馮老婆子盯著馮耀宗看了很久,當即覺得自己真是不值得。
累死累活,到底是為了什麼?
兒媳婦兒媳婦和她對著干,兒子兒子打架的時候不幫她,現在就連吃孫子一塊肉都吃不到……
此刻,她看到對面田里的安安,忽然想起,她以前也有一個這麼乖巧的孫女。
每次她下工回去,她就守在家門口,叫她“奶奶,奶奶……”
還會打涼水,把帕子打濕了給她,讓她洗臉。
會把飯菜做好,端上桌。
只可惜,那個時候她光想著孫子,壓根兒沒給這個孩子好臉色……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陸永國都已經離家一個月了。
期間,他還去首都看望了一次陸永家。
陸永家見到他來的時候很高興,把他帶到學校食堂里打了好多個菜。
“打這麼多菜干什麼?有那個錢,還不如自己吃好一點。”陸永國責怪弟弟。
陸永家笑了笑:“放心吧哥,我心里都有數。”
“這個給你。”
陸永國說著話,遞給了陸永家一個信封。
“什麼呀?”
陸永家有些好奇地接過去。
一打開,豁,好家伙,好幾張大團結。
“哥,你這是干什麼?你哪來這麼多錢?”陸永家都被嚇了好大一跳。
“跑車掙的啊。”
“這麼多?”
這信封里頭的錢陸永家沒數,但是至少得有五六張吧,算一算,哥才出來多長時間啊?
陸永家到底是在首都讀書,也經常看到報紙上登的那些,某某村子試點包產到戶,第一個私營企業落戶在某某地方。
他也知道,現在這個年頭大興基建,做運輸肯定是能掙錢的。
但是沒想到這麼多啊。
“我不要!”他把錢推了回去。
“你把錢都給我了,嫂子和安安用啥?”
“你放心吧,還有。”陸永國笑道。
“我又不傻,能把錢都給你用了?”這次跑運輸掙的錢實在超乎陸永國的想象,是比他以前上班一年掙的還要多。
“那我也不要!”陸永家十分固執。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
你要實在花不完,你就像過年那樣買點東西回家。
你知道,現在雖然放開了,但是家里買東西還是要票,不如你買東西方便。”
到最后,陸永家到底是拗不過哥哥,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好。
“陸永家哥哥!”
恰好在這個時候,陸永國和陸永家聽到了一聲。
一抬頭,看見了一個笑容明媚的臉。
是楊紅霞。
“你也來首都了?”楊紅霞問陸永國。
陸永國卻是一臉茫然。
“你是……”
“你忘了我了?上次,你和你對象來學校不是來找我問的陸永家嗎?”
“啊!”
陸永國一下恍然大悟。
“沒想到姑娘你也在首都讀書啊,還是和永家做的同學?還真是緣分啊。”
“來來……”
陸永國招呼姑娘坐下。
“上次那件事還多虧你幫了大忙了,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感謝你,今天我做東,好好兒請你吃頓飯。”
“哥……”
陸永家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陸永國的衣擺。
陸永國可是不知道,這楊曉霞可是學校里出了名的闊綽,聽說父母都是部隊里的高官。
她每次到食堂里都是打肉菜。
要請她吃一頓飯一般的可不行,那得花多少錢啊?
要知道,陸永家可是一年都舍不得吃一頓肉的。
更重要的是,男女授受不親。
這個年頭,大家都很保守,男女同學見了都要趕緊避開,他現在和她同一個食堂坐著吃飯,被別人看見了算怎麼回事?
就算要謝,以后買點東西謝不行嗎?
卻是被陸永國瞪了一眼。
“嘖,你怎麼回事?磨磨唧唧的。
你知不知道這位同志幫了我們多少忙啊?要不是她的話,你就真被何家人潑了臟水了。”
“沒關系。”楊曉霞看了一眼陸永家。
“他就這個樣子。”
那語氣嫌棄得呀……
“這樣吧,哥,我請你吃,你瞧,你好不容易來首都一趟,要請也該是我請,我是東道主嘛。”
楊紅霞自來熟,這就越過了陸永家,直接叫陸永國“哥”了。
其實陸永國也不算那種很會來事兒的人,只不過也仗著年長一些,跟著師傅走南闖北,多了些社會經驗罷了。
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楊紅霞已經蹦蹦跳跳打菜去了,身后的馬尾辮一晃一晃的。
很快,她的菜就打回來。
好家伙兩個肉菜,一個素菜,一個湯。
“你怎麼打這麼多?”陸永家問。
“你打這麼多吃得完嗎?”
“怎麼吃不完?”楊紅霞白她一眼。
“你不吃哥也要吃啊,哥又不像你,成天只吃饅頭就夠了。”
陸永國坐在對面,心道,果然,這姑娘對陸永家觀察得過分仔細了。
“哦,對了,哥,我還沒跟你自我介紹吧,我叫楊紅霞,和陸永家一樣,也是首都大學醫學系二年級的學生。”
“哦。”陸永國點頭,干巴巴道兩聲:“幸會,幸會……”
本來以為,這頓飯會吃得很尷尬,沒想到全然沒有。
楊紅霞很健談,問陸永國什麼時候到的首都,有沒有去看一些旅游景點,給他介紹首都的風土人情,甚至到后面聽到陸永國跑車的,還對車子有一些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