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執默了一瞬,輕輕念出,“好。”
大概是明知道失去的什麼東西要不回來,也不敢去要。
只想做些什麼事情表示過去的那些不是虛幻的,自己和過去還有聯系吧。
楊予微如此想著,就感覺自己又要吐了。
他在別人眼里是滿身星月靜棲的模樣,雙眸盛著暮色,里面隱約跳動燭火,不經意就贏了一生的愛意。
他還缺什麼,還想要什麼,還渴望什麼,又會垂眼思念什麼。
也不多,就是低聲講話時有人聽,身處遠方會被人掛念,有一只手可以被自己用力握緊。
偶爾會有人寵溺說愛他,可以有個合適的人說晚安。
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鬼神,但一定有宿命。
你年歲里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散落的因素,最終會被公式導出結果,不同的人捏著自己不同的因,嘗著自己應有的果。
原來是這樣啊。
方執想這些年他明白自己要去哪里。
他知道他要一個結局,他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他會站在名為罪的門前,握著鮮血淋漓的鑰匙,打開潘多拉的魔盒。
我不是凝視深淵的人,我就是深淵。
第30章 人間總是混沌局,誰也不多余誰也不必需
王瑾一來接楊予微的時候,看到楊予微幾乎被淋濕了。
把楊予微接上車就開始一陣陰陽怪氣,
“我說楊予微,你要是想死不用挑時間,現在就可以了!”
“一一,今天是方執接的我,是我要淋雨的,和他沒關系。”
楊予微看著王瑾一面色不善,語氣有些軟的開口,
“一一,今天我喝多了,但是是因為工作的原因,結果反倒是我拉著人家不愿放開了。
”
王瑾一抬眼看著楊予微,語氣淡淡,
“楊予微,你不長記性可以,但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嗎?現在這件事只有我知道,你非得要把自己折騰進icu,你才樂意,是吧?”
“對不起……..”
王瑾一懶得跟她計較,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楊予微覺得車里的空氣太悶了,伸手把空調關掉,溫度漸漸冷下去,可她還是覺得沉悶。
你跟一人分手,也是和他的一切告別。
你再也不去以前跟他常去的飯館吃飯,鎖上你跟他一起發過的朋友圈。
曾經有一部電影的一個橋段讓他莫名其妙的笑起來并在你肩上蹭來蹭去,這以后你在看到這部電影的時候總會扭頭閃開這個橋段,并且下意識的把肩膀收起來。
但此刻她不是最希望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系了嗎?又不開心什麼呢?
你不是來看他幸福的嗎?
他幸福了你難過個屁啊!
楊予微看著腕上怎麼都暖不熱的手環,長久地沉默。
他這種不自覺地溫柔,真是格外殘忍而引人逗留呢。
她可愛的臉在路邊燈光下顯得有些走樣,臉上深深淺淺的影子讓人產生在微笑的錯覺。
他只是不背我,可他依舊很好。
王瑾一轟響引擎踩下油門,像她來時那樣,帶著一股兵戈殺氣的利落。
…….
王瑾一把楊予微接走后,方執就回去了,風從清冷的路燈邊跑過,方執掂著咖啡和一瓶鮮奶走在回家的路上。
輕快地歌聲從他喉嚨里溢出來,這個小區好也不好,獨門獨戶,互不打擾,安靜也寂寞。
“我回來啦!”他推開門,大聲說。
回答他的是吹著樹葉的嘩嘩聲,震動聲撲面而來,在背后映出修長的影子。
他撓撓頭,
“忘了,許念的那兩個汪汪叫的小伙伴被接走了。”
方執走進房間把燈、凈化器和空調的開關依次打開,房子仿佛重新活了過來,發出規律地呼吸聲。
電視播放劇集,音響播放歌曲,他呼出一口氣,終于熱鬧了,終于暖和起來了。
他用微波爐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靠在窗邊的軟椅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品。
遠燈溫柔地傾污,外面的石板路記錄著年輕的酸澀纏綿。
本來不該只有他坐在這里的,本來不該是他個人在這里的……..
星星點點的夜,楊予微偶爾會坐在這里喝點甜湯,方執就蹲在她身邊討要一口,一般都會從咬勺子到咬嘴唇。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泛甜,也不想管,一頭扎進漫漫無盡的疼愛里,被寵的有恃無恐、無法無天。
怎麼辦呢?
你的名字讓我無比清醒,又甘愿墮落。
他舔了舔嘴唇,怎麼辦呢?
所有關于你的習慣是如此殘忍,卻每天都溫習一遍。
方執坐著,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很難過。
從她結婚忍到現在,就突然忍到了邊界,忍到了頂峰。
他從衣柜拿出一件棉衣,什麼都不顧的去車庫啟動那輛存放許久的車。
幾個在工作室練習比賽的男孩子被方執一身外露的殺氣和悲傷震懾住,硬著頭皮尷尬地打招呼,
“執哥好……”
方執點點頭,徑直往里面走,把自己藏在游戲中,那游戲是贏還是輸,沒什麼人會注意吧。
許念推開門,就看到在晨光中席地而坐的方執。
周身都是亂糟糟的,身上白色涂鴉短袖T恤也是皺巴巴的。
熾烈的光照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