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沒接話,瞇起眼睛,和車窗外被風刮的不知所措的廣告牌遙遙對視。
餐廳里,許念捏著尾端玫瑰雕刻的精致勺子感,
“方執我這麼累還在工作,你說這算不算理由。”
“話多。”
許念不管他聽不聽,
“有錢真是好啊,什麼都井然有序,漂亮優雅。”
方執沒理他今天‘大姨媽’般的反常。
“方執,你覺不覺得這個炒飯太貴了。”
“我覺得你可以挑剔一下它的口感和擺盤,或者火候不夠。”
說完又補充道,
“你不能嫌它貴,只要你覺得貴,就說明它本來就不是賣給你的。”
許念看他神色淡淡,忍不住懟了一句,
“你看你這會精明又厲害,怎麼一關系到女人腦子就被驢踢了。”
方執挑起修長的眉,表演了一個浮夸的驚訝,偏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幾日不見,你學會洞察人心了。”
許念給他一個白眼,
“你那心眼密密麻麻的,任誰看了都要犯密集恐懼癥,誰敢洞察你。”
方執胸前的項鏈對光閃了一下,眉目平靜。
—————一把賺錢的刀,需要心嗎?沒心眼哪里來的心眼。
——————我可以浪蕩,可以笨拙,可以吃虧,可以犯傻。但我背后的資本,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方執露出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
“你說的對,有錢很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許念抬眉,
“方執有些事情,不是你做不了,而是時機不允許你做。”
“所以,你覺得我蠢?”
“我從不和蠢人打交道,而我現在正在和你共進晚餐。”
“她從來不是什麼無害的小白免,也不是那種用我朝朝暮暮陪同的小女孩。她喜歡的可不是耍點帥,賣些寶的無腦男人。
你既然不覺得我蠢,就該知道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可憐兮兮的境地。”
他停頓一下,叉開話題,
“你拿下那個的單子,因為你們都喜歡藝術?”
“不是。”許念擦著手指,“因為我們都是不務正業的敗家子。”
“行,當我沒問過。”
……..
這個世界諸多薄涼,而他從幼年時就在渴望被它溫柔以待,這個社會人心叵測,而他卻在渴望一種愛,不管什麼時候轉身,都能在的陪伴。
楊予微是那個會讓他想起很多美好東西的人,她的存在能讓他輕而易舉地原諒這個糟糕的世界。
這世上,那些拿刀子去劃豆腐的人,永遠都不知道疼,多可笑啊。
第27章 以后我們再見面就是在回憶里
圣誕節快要到來了,暖氣在滴水成冰的夜晚彌補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方執。
臥室里有個藤制的吊椅,放在窗邊,能俯瞰自家的小花園。
不過花園被填掉了,現在全是青石板,實在也是沒什麼好看。
方執伸長了腿,懶洋洋的靠在藤椅里。
鳥巢似的藤椅隨他的動作輕輕搖晃,掛鐘的秒針一口氣也不喘。
他耳邊好像響起了咕嚕咕嚕的水聲,像是灶臺上還煮著一鍋奶白奶白的鯽魚湯。
有個人和他說,
“你這是兇宅嗎?一點人氣都沒有。”
“這魚湯一點也不腥的,你喝一點嘛。”
這樣的天寒地凍里,也許有人在哭,但是他不會了。
晚間他有事要找許念談。
穿一身黑色的大衣,衣角飛揚的路過一群小吊帶、大棉服、精致妝的女生。
她們蹦蹦跳跳地喊著冷,而他一張少年感的臉上卻掛了幾滴汗珠。
有幾個女生扭頭多看了他幾眼,認出是方執,略微猜測,也不敢過多好奇。
方執進門就直奔樓上,和推門出來的朋友撞到了一起,對方保溫杯里的茶水大半都落在了他黑色大衣側邊。
朋友甩著手上的水珠,偏白的皮膚品出一塊燙紅。
看清了來人,
“嗯?是你啊,來找許念的?”
方執脫掉大衣,
“不是,他今天也在這?”
朋友指了指門內,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冰塊,貼在手上,“服務很到位啊,不錯哦。”
許念側頭看見方執,調笑,
“你這就想我了?來捉奸的?”
方執走過去把大衣扔到他頭上,
“隔壁是什麼人?”
朋友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個法國老板,好像還有楊予微吧,我沒看錯的話好像還和楊予微打了招呼。”
許念插話,
“那個法國人,很會玩。”
他也沒再接話,到隔壁推開門,里面一眾人看著他。
他掃了一眼,沒有她的身影,其中一個人的招呼還沒出口。
方執平淡的聲音就響起來,
“請問予微去哪了?”
有個女生回答他,“去洗手間了。”
他點頭,帶了點笑容,
“謝謝。”
方執找到她時,她剛從洗手間里出來,扶著墻仿佛冷極了,不由自主地在顫抖。
男生把她額角黏著汗水的碎發往后攏了攏,問她,
“發生了什麼事?”
她像在辯認他,想弄明白他是誰一樣,眼神明亮而清澈,藏著脆弱和無辜。
方執把她拉近一點,耐著性子又問,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也許酒精消耗了她的意志,她靠入他懷里。
頭頂是他輕而綿長的呼吸聲,縈繞在耳邊,無端讓人平靜下來。
時間再往前推一點,就能看到她一杯杯喝著烈酒,不善言辭的女生埋在人情世故里,那些推過來的杯子里藏著各種心思。
她能嘗出來,卻懶得說出來,只一口一口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