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你就聽麼?”
楊予微想了想,
“哈哈哈,我聽啊,會不會做就不知道了。”
楊媽媽被她噎了一下,就在楊予微以為媽媽不高興的時候,楊媽媽卻笑了。
“你又不是吃奶長這麼大的,都到了適婚的年紀,愿意跟誰過這點事還用我批準麼。”
“別人愿意說什麼,也不敢當著我的面說,可能眾人要求特別高,不過我覺得你,”
楊予微嚼著炒飯的嘴巴停了下來,無端緊張起來。
楊媽媽用不太嚴肅的目光看了看她,一撇嘴,
“還行吧,勉強長得不用我操心了。”
這聲不算夸獎的夸獎真的太難得了,楊予微時間情緒復雜。
年少的時候,她就往父母、往長輩不贊同的路上走,走得孤注一擲。
盡管嘴硬,也仍會自我懷疑,懷疑自己攬了名,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天資和能力。
懷疑自己是否真如他人口中所言,是很棒的人。
母親從小希望她能做個律師或者醫師,或者希望她像李怡婷一樣搞搞研究,平凡、健康的過一輩子。
她有時候覺得兩只腳陷在泥里,冰冷的泥水黏糊糊地裹著她的腳,走一步都步履維艱。
可這一句幾乎算不上夸獎的評價此時落在她耳朵里,頃刻驅散了漫長時光里的狼狽。
楊予微放下勺子,蹭了蹭鼻子,站起來說,
“媽,我手上還剩一點事,得走了。”
“你真沒有…….其他事?”
前幾天和自己說了關于公司的想法后,就沒怎麼好好好坐下來談談細節。這又要走,楊媽媽是有點不安的。
“沒有。”
楊予微彎腰換鞋,鞋帶系得松松垮垮。
“當年我去硬要進公司的時候您不就說過麼,自己選的路自己爬,以后你也不會管,現在怎麼?心軟了?”
楊媽媽手腕的飾品一磕桌子,
“還不是擔心你!”
楊予微回頭笑得一臉溫順,
“我是個大人了,不想你再費心。”
“你不要再想當年和那小子的事了……”
她是個很驕傲的人,不想提過去,但是女兒要做一些事情,她不想再讓自己女兒難過。
畢竟當年,他們夫妻倆沒一個贊同自己女兒和那個看著就不是什麼善茬的窮小子在一起,結果自家女兒又是個軸的人,誰勸都沒用,甚至還開了個公司給他。
結果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吵得不可開交,關系在這些年才有所緩和。
楊予微明白這句話說出來不容易
“媽,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用擔心。”
說完,她穿上大衣,帶著風走了出去。
她臉上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涂,脖頸上戴了一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鏈子,她無聲地呵出一口涼氣,很快結出肉眼可見的白霜,晚上果然還是冷。
楊予微按住方向盤,干燥的暖風吹在她臂肘處,楊予微關掉遠光燈,想起一件往事。
她早些年跟著王瑾一投資過一個剛起步的數字技術公司,是個融資租賃公司,表面上占股45%,是第一大股東。
但后來她發現,她不是實際控制人,剩下四個平分股權的小股東是一致行動人,是她父親分公司精分出來的,她這個名義上的大股東說話不算數。
知道后她就不怎麼上心這筆投資了,而她父親好像想用這種方式給她零花錢。
盡管那時候正是她和父母鬧得最僵的時候,一門心思要給方執開公司。
她的眼睛突然就盛滿了霧氣,覺得自己這些年真的太不懂事了。
……..
楊予微在茶幾下面的雜物簍撈出幾塊方糖,放在手里的紅茶里。
王瑾一坐在單人沙發里正在削一個蘋果,刀法生疏,且皮肉不均,房間里只亮著幾盞小燈,厚重的奶藍色窗簾遮了玻璃后所有的光源。
黑乎乎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一個圖案,
“殊意送的超人錦旗你掛在那,真挺合適的。”
沙發背后的展示臺凸顯這家主人的品味。
王瑾一看著她那懶散又游刃有余的坐姿氣不打一處來,
“你送的那件蕾絲小吊帶,我也好好保存著呢!”
“亂說,明明是當季新款,什麼小吊帶。”
右邊是李怡婷的一幅作品,被插在收藏的文畫里。
楊予微看了兩眼,大概是線條的顏色太艷了,她有些不舒服地移開了視線。
“我要是沒記錯,她這幅面應該是在南加州完成的吧,當時好像溫儒顏也在。”
王瑾一給自己加點熱水,瞅了瞅那張亂七八糟的顏料。
“可能吧,反正你記憶力一向很好,你說是那就是嘍。”
王瑾一把一個封好的文件拿給她。
楊予微輕輕一推眼鏡,抬頭看了她,
“什麼?”
對方抬起下巴示意她打開,一份框架協議露了出來。
楊予微一目十行的掃過,內容倒是沒問題,就是這股份,怎麼又變了。
楊予微掀起眼皮看了王瑾一一眼,
“你想賣了這公司?”
王瑾一一雙棉拖在不遠處翹著二郎腿,
“有這個想法,但又舍不得。”
“也不必來問我的意見,我一向支持你的決定。”
“我知道。”
王瑾一換個姿勢,
“就是,后路還沒想好,等處理好了再告訴你。”
楊予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