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面的意思是不是不要我了。”
楊予微看不到他的表情,而這句說得很慢。
其實也沒表露出多少情緒。
但她卻被這句問得并不鄭重的話扼住了喉嚨,像被切斷了聲帶般發不出聲音。
等不到回答的方執彎下脊柱去,探過去的手極慢。
像是楊予微與他之間隔了一條虛空的河,要涉水而過,生怕哪一步驚醒蟄伏水底的閻魔。
他緊緊抱住了她,實在又溫暖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
“我每天都很想你。”
本是得天獨厚不輸少年的清冽明亮嗓音,此刻,卻是濃濃的鼻音。
不問你為什麼要走?因為知道原因。
不問你愛不愛我?因為清楚答案。
他低頭去吻她,任她如何掙扎都不罷休。
力量的優勢讓他始終處于主導的地位。
她哭,他就蓋住那令人心碎的眼睛。
她咬他,他就任憑血珠沾染她的唇齒。
他要用這種退出道德線外的行為告訴她,他已病入膏肓,走投無路。
方執握住她手腕,把她揚起的手重新按下去的時候想。
哪部電影的角色演錯了,只有七歲的小孩子才會大喊大叫的說自己摔得好疼。
真正的傷口,都在無法碰觸的深處。
傷口好得極其緩慢,疼得尤其難以忍受。
他抿著嘴巴,眼淚一顆顆的落。
那些水漬砸在她纖細的鎖骨上,泅染出一片細微而泛濫的疼。
他伏在她身上,眼睛埋進她白皙的脖頸。
把他惹哭了。
楊予微想去牽他的手,卻抽不出被他壓住的手臂。
只好偏頭去蹭他的臉,喊他,
“方執…”
剩下的話卻說不出來,鼻腔洶涌的酸意阻擋了她的語言。
楊予微在他耳邊忍著淚意,強裝鎮定的安慰他,
“不要哭,別哭。”
煌煌燈火透過北京城的千百扇窗與扉,輝耀著古城的靜夜。
方執和楊予微藏在這樣的黑暗里,抵擋那些不可見光的貪念。
“我答應你。”
楊予微愣了一下,轉瞬便明白他答應了什麼。
只咬緊牙槽點了點頭。
他靠近了點,抱住她,聞到她身上慣用的香水味,一整顆心支離破碎。
“微微,都會好起來的,我會把公司過渡到你的名下,會好起來的,知道嗎?”
她哭起來,躲在他的溫柔下,潰不成軍。
“會好的。都會好的。”
好到你仍還認識我,卻不會在意我。
好到你仍還記得我,卻不會擁抱我。
“也許這麼久以來,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離不開你。”
他輕輕笑了笑,
楊予微臉上毫無表情,嗓子像是被什麼扼住一樣,
“方執,你不必做到這種地步。公司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
方執聽到這句話突然就笑了,他輕輕開口,
“微微,公司本來就是你的不是嗎?是你為我開的公司。”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是我低劣,才讓它成為了我的,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楊予微瞧著他棱角分明如少年的面容,所有的回憶與情緒纏在一起。
徹底了斷是歲月留給他們最后的體面和恩賜。
因為他們要走最亮堂的路,打最威風的仗,受最甜蜜的獎。
要接受最公平的懲罰,要抹掉最愛你的想法。
他踏步離去,走到門邊,抿唇又轉回頭來。看見她隱忍未發的表情,彎了彎唇線推門而退。
身后關閉的大門,像他心里落下的沉重決心。
她失了力地坐在一隅,掃了一眼頭頂,并沒有茫瀚深邃的天宇,有的只是無動于衷的粉墻穹頂,燈火通明。
現下,路邊盞盞昏黃高掛的街燈穿梭如織,樹影搖曳,照得綠葉繁華剔透。
第17章 情緒在念舊中破碎
楊予微去找方執談合作的事被溫儒景知道了。
溫儒景拉住她,
“你能不能別去找他了,我們倆以后好好的生活行不行?”
他在沙發間靜靜坐著,攥住女生的手。地燈暗淡,瞧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楊予微的氣憤,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潑濃墨只聞得到殘留的味道,卻看不到了。
“我先答應他的。”
楊予微從包里拿出離婚合同遞給溫儒景,開口道,
“溫儒景,我們的合約到此結束。”
她頓了頓又開口說道,
“還是感謝你為我的公司帶來的利益。”
溫儒景聽到這句話突然發笑,他甩開合同,質問楊予微,
“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都比不過方執?你公司的事我可以解決,甚至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說完又像是不死心一般開口,
“他多會啊,把當初你開給他的公司都全部轉到你的名下了,就為了讓你渡過這次難關。”
“楊予微,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他能騙你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楊予微輕輕開口,
“溫儒景,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想出來,不是嗎?”
她抽出自己的手,聽到“叮咚”一聲,緩緩轉過頭來。
看見方執新發來的信息。
———一條語音
微微,我已經準備好股份合約問題了,就等著你來簽字了。
溫儒景的表情凝滯了,直直地望著楊予微。
這一番沉默,比方才還要漫長。
過了不知多久,溫儒景笑著,
“他經常跟你撒嬌吧?剛才接電話的時候,他問你怎麼不說話,就怪嬌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