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還不如不見面
楊予微跟溫儒景度蜜月的地方好巧不巧就在方執去打比賽的地方。
然后方執看到了楊予微。
夕陽落在她淺藍色裙子和肌膚上,一切仿佛透明和夢幻。
在洛杉磯的幾個月,他老是打開同一個頁面等啊等,可她很少回復。
他有時候也跟自己說,何必呢?何苦呢?
近處是無數的蔓墻,綠得沉郁而通透,一男女攜手在漫步。
他看了一眼,跳了下去。
朋友那句,“干嘛去?”被吹破在涼風里。
束腰的裙子把她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襯的更加纖細。
她在快要落完的光里高挑明媚著,耳垂上的純銀流蘇墜子搖搖晃晃,上面嵌的碎鉆光芒刺眼。
都說山里的黃昏容易讓人想起舊事,方執想起她蹦跳著跑來抱自己,想起來她窩著和自己撒嬌,想起來她閉著眼睛親吻自己
他看著那對交握在一起的手,覺得脊柱都被燒紅了。
“予微。”
他這樣開口叫她,少有的認真。
云層里像是透出了什麼神秘的吟唱,女生心里忽然有點不忍心,那句簡單的發音,浸著一股難過和孤單,如同一只被拋棄的小獵犬。
溫儒景率先回了頭,
“方…執?”
方執站在那,沒有出聲,他在等她回頭。
楊予微回頭露出亮白的牙齒,對方執投去一個沒有感情的眼神。
“是他,不過早就不熟了。”
她對著他,卻是在和溫儒景說話。
她笑的那麼坦然,像是把硬鋼的好刀,橫在彼此之間,不讓他再進一步。
方執也笑了,
“予微,你怎麼在這呢?”
他氣得幾乎從鼻孔里噴出火來,一顆心卻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他要來騎摩托車,問我來不來,反正沒事就跟著來了。”
她說著這樣的話就很難過。
有種胸口里流淌著電池液,周身電路噼里啪啦崩潰作響的悲劇感
“摩托車啊,我也是來玩的,一會一起切磋一場。”
方執和溫儒景換了衣服出來,
“賭點什麼嗎?不然多沒意思。”
溫儒景聳聳肩,
“隨便,賭什麼?”
“ 你是予微的老公嗎?”
“啊,是啊。”
“就賭老公這兩個字,我贏了,你就滾。”
溫儒景還沒回答,站在他旁邊的楊予微冷冷的開口,
“方執,你是無聊嗎?”
“對啊,挺無聊的。”
他笑著回答她,語氣溫柔。
他身旁的朋友們說,“方執會贏嗎?”
許念搖搖頭,
“溫儒景參加過這種俱樂部,他有自己的車,還比賽過。”
朋友面露擔心,
“會不會出事?”
許念掂著方執的咖啡,
“本來就是為負的結果,比或不比都改變不了什麼。能勸他的只有楊予微。”
果然,楊予微扯住了方執的袖子,
“你有完沒完,不管你贏不贏,他都是我老公。”
方執挑了挑鋒利好看的眉,
“你擔心我?”
“你是傻嗎!聽不懂我說話!”
“哦,那你記住,今天我要是摔死在這山上,那也是為你死的。”
青草地上蒲公英的桿豎著,盛開的小球被車風帶飛,隨后又被攆進泥里。
方執本該說的硬氣一點,可這樣傻氣的話卻是毛茸茸的質感,砸在公路上,彈出去很遠。
楊予微站在車道的邊緣,腳下懸著下一級車道,是模擬山野雨林的路段,時不時有人工雨降落下來,路面泥濘不堪。
“你就得這樣逼我嗎?”
方執從機車上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強行把往一起擰的雙眉分開。
“你別管了,我不想遷怒你。就他?讓你安穩?那我讓他下半輩子都安眠。”
這個頭發漆黑皮膚白皙透明的女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你要做什麼?你敢做什麼,我不會原諒你的。”
方執扯了扯嘴角,笑容像被小刀劃過的薄紙,淺淡又鋒利,
“不原諒就不原諒,我沒想過和你做朋友。”
楊予微端詳著他滿臉的不在乎,
“方執,你總是這樣幼稚,你還覺得你是十幾歲的孩子嗎?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就是不聽話的時候還總是嘴硬。
我肚子餓你又不會胃疼。
我遲到了又沒要你等我。
我態度不好你就別找我講話啊。
“無所謂。”方執打響引擎。
“你再動一下,我就跳下去。”
楊予微抬頭,眉梢輕輕地動了一下。
可能熬夜的眼太累了,方執看漏了她的微表情。
也可能是楊予微喜怒不形于色慣了,越是真情實感,她越不動聲色。
總之,方執一時沒能看出她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的側影,看著棉質長裙裹著的、春筍般的腰,他忽然覺得很難過。像是有一口渾濁的空氣憋在他胸口里,怎麼都吐不出來。
他多有本事,把這個像鋼刀一樣能砍人的女孩逼得走投無路。
晚風撩起了他的額發,他把她拉回來,
“你威脅我?行!你贏了!不過我告訴你,我和他沒完。”
說完男孩順著楊予微剛站過階梯跳下去,手掌和衣服擦上很多泥跡。
山頭的花草瘋長,泥道上透進的斜光因燈的旋轉迅速地黯淡,他腳上的靴子陷進泥濘里,正好趕上又一輪的降雨。
方執提著頭盔轉頭,雨點仿佛放慢了一倍,順著指間溜走,上空的云流變幻,他和那個叫楊予微的天使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