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的。”
飛到京城后,方執開始集訓,重復而單調的動作,他卻覺得有趣和久違。
連軸轉的工作和腰傷,束縛了他太久。
不管是訓練還是比賽,他都在鏡頭前隱藏的很好。
操作如往日般利落。
直到三次擊殺后,腰實在疼的要死,他忍不住咧了嘴巴。
幾次后他開始直不起身,撐著膝蓋裝作若無其事,而后慢慢站立。
這個笑容明亮的男孩只表現出有些累,其實腰已經疼的上下要斷掉。
身后是山呼海嘯的吶喊助威,其他明星電競選手陸續退場,他走的有一點慢。
目光掃過烏泱泱的人群,方執揮了揮手,笑得特別好看。
開心吧,這是屬于你的喝彩。
很累吧,這次是最后一次了。
“你忘了醫生怎麼和你說的了?你都嚴重到被醫生強制住院了啊。”
“記著呢。”
“你腰不好不知道麼,為什麼還要去打比賽?”
“腰不好也要打。”
“養養再打不行麼?”
“養不好了,就這樣了。”
他常年帶護腰,最熱的夏天也會穿打底。
朋友常常開玩笑講他保守沒露過肉,其實他是怕受冷,一涼也會很疼。
“你能不能多珍惜你自己”
“怎麼休息呢?”
那麼多人要靠他營業掙錢。
反正一路而來忍下了這麼多痛,這多一件少一件,也沒多大關系。
年輕時,太窮了,什麼活都愿意干,成績又不好,那時候他覺得他的日子好像掉入了無底洞。
但他福大命大,遇到了楊予微。
過上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可他還是把她弄丟了。
畢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看著她嫁給別人。
…
冬天這個季節,總讓楊予微覺得平靜又溫暖。
她總可以想起兒時窗外的雪松和天空洋洋灑灑的六角冰晶。
母親總愛囑咐幾句添衣保暖,在乳白的燈光里為她盛一碗燉了很久的高湯。
太陽下搖晃的躺椅,電視里歡樂的歌曲,和門上紅色的剪紙,組成年歲里的長長久久。
她接管公司的那幾年,跟著月夜歸家的路上每每想起,總會扯起嘴角笑。
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人,她抱著暖寶寶回身轉頭。
溫儒景盯著遠處,像是自言自語,
“你們公司打算簽方執你知道麼?
他尾音很輕,楊予微沒聽清,
“什麼?”
“你們公司,打算簽方執的戰隊,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自己公司那些人的手段麼?算不算個好消息。”
女生神色崩起來,
“你聽誰說的?”
溫儒景笑起來,“恐怕就你自己不知道吧,沒有一個人告訴你。”
不過就是今天他不說,她也很快就會知道。
楊予微一時之間不知道反應什麼。
溫儒景看到她平靜的表情,起身拍了拍褲子
“你明白了吧,你和他的結交,可不是緣分。”
女生眉目如畫,話語冷淡,
“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們就算是個笑果,也和旁人無關。
也不是傷心,也不是難過,她就是堵的慌,想問又懶的探究,想說又不知從何而起。
她還是給那個早已在黑名單的人打了電話。
話里話外沒有一絲溫度,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仿佛在跟他做個匯報。
方執忽然就笑了,像古時長安雨夜的戲子,笑的又美又薄涼。
助理看他腳上還穿著拖鞋,出口提醒,
“老板,我們要換裝了。”
他觀察了方執一會,
“老板,你沒問題吧。”
男孩笑笑,
“沒事。”
助理輕輕吸口氣,笑著的人也許是在用最美的方式難過。
他關門之前,看到男孩盯著手機出神。
方執摸著手腕,脈搏規律的跳動停歇,溫熱的觸感下是艷麗的鮮紅色。
予微,我也嫌棄我這張皮囊,也惡心皮下那鐵銹般的味道,就剩心尖的那點柔軟。
給你,你也快不愿要了。
他閉上眼,遮住一池水光,我真的很愛你,真的很想認認真真、堂堂正正地愛你。
如果猛虎的歸宿是冰霜森林,狼王的歸宿是千里草原,那要怎麼一起走呢?
要怎麼一起看黃昏晨曉,又怎麼白頭偕老。
方執著這場感情最后一把續費幣,要把她綁在身邊。
她的不滿,她的抱怨,她的要求,他一一聽到,一一看到,也一一視若無睹。
用最蠢的一種方式,消耗積累起的溫情。
很奇怪不是嗎?
一個人在你的生命里生活了好久,她走了之后什麼都沒有留下,但你說話的語氣,愛點的菜,最常聽的歌,每一件都是她。
他以為他在做無用功,在愛一個不回來的人,就像等過一只走丟的狗。
但楊予微對他,已經傾盡所有溫柔。
盡管她想要的愛情是穩定的正弦函數,偏距和角速度因人而異,但振幅永遠在固定值域做往復運動。
盡管方執渴望自由的正切函數,追求在定義域的不連續性,有無數個對稱中心,卻永遠沒有最值。
盡管他們在每個區間里都只能見上短短的一面。
她還是把自己放在整個定義域中不斷漂流,等著男孩的海闊天空是她的地久天長。
他們都心知肚明。
———你可以原諒很多借口,但有些事心里要明白。
———比如一個直下想赴的約. 是永遠不會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