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隨時隨地光明正大地擁抱你。
希望能向父母介紹你。
希望不在記者提問下難堪地回避。
我遺憾,我不甘心,我想親吻的人從來都只有你。
但是沒關系。
誰讓我們不匹配,不長久。
他在如此悲傷的情境下,竟然忽地又想表達自己的的大度,于是他輕描淡寫地道,
“我就跟巴甫洛夫實驗室里的狗一樣,你搖搖鈴,不用給肉,我就死心塌地的巴巴跑來。”
有水從楊予微的眼睛里泄出來。
其實他們心里非常明白,走到這樣難以挽回的一步,才最是應該。
破敗的光影,雜音,劃痕,閃爍,忽明忽暗。
她掙扎,每一根骨骼都發疼,嗚鳴聲順著眼角泅溫黑發。
黑暗就呼嘯著緊隨而來,這是個不倫不類的季節,還有些虛無的錯覺。
她頭上的汗也沒干,頭發亂糟糟地,就像一棵剛被踩踏過的小麥苗。
他手里有ABCDE多個選項,可都不是通往她幸福的答案。
楊予微成了記憶中一個無法接近的誘惑,以無辜灑脫的姿態存在他身邊。
在他的心上,卻也退他萬丈。
從她家出來,站在雪夜里的方執終于忍不下去了,趴在垃圾桶上吐。
他微微低著頭,誰也看不到他的眼神,雪花融化后沿著臉頰匯成細流,再沿著尖說的下頜滑落。
整個過程中這個年輕男人疼的直不起腰,風雪像是一道白色的帷幕,他站在帷幕之外
于這節日熱烈十足的氣氛無緣,飛雪積在他的黑色外套上,令他看起來越發孤寂清冷。
地球那麼大,世界那麼大,可是從北太平洋到南太平洋,從芝加哥到格陵蘭,哪里的天空卻都是一樣的。
空曠,蔚然卻很寂寞。
———再也沒有天長地久的廝守。
第4章 可能差點意思,又或許是,我沒意思
“時間真的證明不了什麼,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任何人在任何時間突然分道揚鑣很正常”
空氣里的水汽密度像是飽和了,屋檐廊上的空氣泛著淡淡的白色,如同濃霧。
“都說了沒必要再見面。”
方執的眼睛低垂,被她頭發邊的陰影籠罩,不再是那種純凈的琥珀色,而像是卷云下起伏的海面,暗藍似墨色幽深
“聽起來有些傷感了,不過總會見到的,是吧,楊大小姐。”
他調笑的語氣斂住了他眼里的涼意。
算是老友告別麼?算是老友告別吧。
楊予微沒說話,自從那天過后他們也確實是許久未見了。
每次朋友說他們見面就像仇人一樣,她都啞然失笑,現在看來好像的確如此。
女生走了幾步就停下了那只踏出去的腳,轉身望著他,沒有星星的夜晚,黑色的天空把他的身影吞噬了。
那一刻,楊予微好像理解了小蘭在游樂園里看工藤新一和自己說拜拜的心情,就像有什麼東西從此斷掉了。
——“你扮的是什麼鬼,可愛鬼嗎?”
——“六一兒童節為什麼沒有給你的大朋友買氣球?”
——“睡哪邊?左邊還是右邊?”
——“春節是去你家過,還是來我家過?”
——“你求我,求我就讓你抱。”
——“怎麼能為這點小事傷心呢?”
——“我是因為工作才這麼晚還沒睡,你要是沒有正經理由,我可要生氣了。”
——“這麼大的人了,能讓我少操點心嗎?”
——“一下飛機就給你發消息了。”
——“夢里只能有我!我就是這麼霸道!略略略!”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因為里面極深的地方有一小塊微微顫了一下。
太大的水汽密度讓空氣變成了導體,那些說不出口的話順著水線咕嚕嚕的滑到很遠的地方,最終被沖進下水道。
沾滿雨珠的黑色panamera停在外面的樹下,雪亮的燈光證明它還是未熄火狀態,正在等待主人的歸來。
方執仰頭看著漫天的大雨,遮著額發小跑了過去panamera切開雨幕駛向林蔭路的盡頭。
很多人都覺得他拉風拉到爆,數不完的女孩子都想要是跟他談戀愛,那得是多酷、多長臉、多開心的事。
他要是摸摸那個女孩子的手,估計沒說完不好意思,就早已臉紅。
可他的手很金貴嗎?被他摸了就會幸福?
外面瓢潑大雨,路燈曲折蜿蜒去向深空,車內的涼風吹過副駕駛座位。
方執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什麼表情都沒有。
她喜歡我時,她以為她喜歡的是方執。那個不用帶她去最貴的店,不用請她吃意大利、法國菜,沒有豪車可開去兜風的方執。
那個在她頭上別一只不值錢的hello kitty 發卡,在地攤上請她吃五十支變態辣串串的方執。
耀眼奪目,少年意氣,偶爾反差萌,有一張迎著陽光就能吹噓的臉。
但是只能在攤子但是只能在攤子上請得起串串的那個方執也希望有人喜歡。
可怎麼“我愛你”就成了一句這樣讓人難過的話。
像一只被獵槍逼到懸崖的猛虎,與生俱來的驕傲不允許他落荒而逃。
他就是死,也要死在咬斷敵人脖頸的路上。
跳起來的那一刻,月光照亮獵人的臉,他在清冷的山風里看見女孩獵獵作響的戰衣,和那張美麗冷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