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留下?”杜佑問。人沒了,留個念想總是好的。
謝邀說:“用不著。”
游泳圈葬在沈嘉旁邊,也只有那樣偏遠的墓區,大概才能把一只貓咪也埋下去。
這些事情做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每天上班,工作,下班,休息,第二天又起來上班,工作……周而復始。
他的生活重新枯燥起來,謝邀的生活也被摁下了暫停鍵,他給他放了個長假,退出了綜藝拍攝,拒絕了所有劇本邀約,只偶爾打個電話問問他,或者問問助理謝邀最近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態,只等他什麼時候走出來了,再重新接戲。
沈嘉死時,謝邀滿臉是淚,他處理她的身后事時,卻沉默又平靜,杜佑以為他說散就散很好聽只是閉塞的不肯與他交流,但他到底低估了他的沉默。
一個星期后,他接到了謝邀的自殺短信。
只有簡單一句話——
我去找她了。
【作者的話】
大概還有一章正文完結,但是——
番外應該有蠻長,最終結局he。
第202章:星光 晨曦 愛情
沒有什麼意外。
杜佑趕到公寓的時候謝邀的尸體都已經涼透了。
不,準確來說,還是溫的。
謝邀躺在滿是血水的浴缸里,面白如紙,熱水龍頭開了個小口子往浴缸里灌熱水,浴缸里一面冷一面熱,還不斷往外溢水,卻匪夷所思的將水溫保持在一個能讓他不斷失血的狀態。
他是鐵了心要尋死。
兩手手腕,手肘處靜脈,大腿動脈,甚至脖子上的大動脈上都有刀痕。
杜佑看著那些被熱水泡得發白皮肉外卷的傷口,眼前一黑,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在滿是血水的浴室里。
沈嘉死了,游泳圈沒了,到現在連謝邀也沉默著選擇了自殺。
為什麼?
真的值得嗎?
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生命與前程,放棄漫長人生中所有未知的可能與驚喜,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在一起”。
值得嗎?他找到她了嗎?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謝邀回答不了他,他也回答不了自己。
就像當初他勸沈嘉治療一樣,他不知道他承受著怎樣的痛苦,也無法代替他做出理智上最正確的選擇,更沒有資格干預他們選擇存在的方式與意義。
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杜佑突然迷茫起來,就像沈嘉去世時一樣,他沒有太多悲傷,他只是可惜,只是疑惑,看著一盞燈,一扇門,一滴水,他都想問一句為什麼。
生命到底輕易到了什麼程度,可以這麼肆意的得到又失去。
杜佑總以為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他理智,嚴恪,利益至上,步步籌謀,他以為他和這世上很多庸碌一生的人不一樣。
直到時間流逝,他才發現似乎他也沒有躲過冥冥之中的規則與定律。
人總是這樣,在失去一個本以為并不重要的人之前,從不覺得沒了她會怎麼樣。只有等真正失去了,從前那些微不足道的相處才會像關不住的鳥兒一樣從籠子里飛出來四處亂竄,嘰嘰喳喳的將過往所有的記憶與是非喚醒。
他獨自一人送了謝邀最后一程,把他和沈嘉葬在一起,更遠一點,是他們的貓。
下葬那天下了這個夏天的第一場暴雨,炎熱的六月一下子就被這場雨淋得透徹又清涼,只是囂張的雨點不斷打歪他的傘,濺濕他的西裝與皮鞋,將墓碑前嬌艷的花打得可憐又殘敗。
在為謝邀料理后事的這幾天,杜佑總是會想起他和沈嘉,喜怒哀樂貪嗔癡,從前注意的,沒有注意的,都像電影一樣映放在他的腦海里。
偶爾,他會跟隨記憶一起笑出來,偶爾,也會為沈嘉的賴皮賴臉感到無奈,還有些時候,他會心疼這一對短暫相愛的情侶,只有夜深人靜時,他才會懷疑那個冷漠自私的自己,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一場愛情的頌歌中遭受這樣的懷疑,但仔細想想他們短暫的友誼,他這個朋友不論在哪一方面都差了些意思,更不是沈嘉口中的好人,好朋友。
時間還是沒有一如既往地無情,碾壓著他再一次沉淪進無休無止的工作中。
只是在很多個守望深夜的時空里,杜佑都會想起那整齊奔赴終點的一家子。
沈嘉死在夏夜的星光,游泳圈沉睡在盛滿露珠的晨曦,至于謝邀,勇敢的奔向他殘忍的愛情。
而他,在一場滂沱大雨中問自己,人生如蜉蝣一瞬,沉浮翻卷,他這一輩子,該為了些什麼。番外:輪回1
“可憐的孩子,沒了父母,又沒有兄弟姐妹幫襯,就算有你有父母留下來的財產,可只憑你一個人怎麼守得住?嘉嘉你要知道,那些突然跳出來和你攀關系的世叔世伯靠不住,這世上多的是為了錢財不顧情意的人,再說,人長一張嘴,他說是你父母的朋友就是你父母的朋友?”
“阿姨知道你善良,也內斂,如果他們真的打定注意要坑你害你,以你這麼單純的性子怎麼玩的過他們那些老狐貍?而且你會去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