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9章:夢境
這些天謝邀一直在做一個相似的夢。
月夜,有霧,他跟在一只幽靈似的黑貓身后奔跑,從萬物生發跑到夏色蔥翠,從碌碌秋收跑到皚皚白雪,途經山川,跨越河流,穿過茫茫無際的無邊曠野,有時慢一點,貓兒等著他,有時快一點,一人一貓就在山野叢林中穿梭成魅影。
而不管如何,他一直都跟在那只貓兒身后。
在看到、經歷到這些畫面的時候,謝邀是清醒的,他清醒的知道這是一場夢,卻又著了魘似的醒不過來。
他被迫跟著它看了許多陌生的風景,從蒼翠到凋零,從生機勃勃到萬籟俱寂,從花草樹木到蟲魚蟬鳴,最后的腳步,停在熙熙攘攘的海浪似的人潮里。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可那些人卻一個接一個的往他面前沖,莊他的肩,頂他的肚子,踢他的小腿,勾他的腳踝,每一個人都在阻撓他的前進。
而那只黑貓,則靜靜地坐在墻上等著他,那雙水晶琉璃般的眸子一直定定注視著他,豎瞳在夜色里閃爍著幽光,一動不動冷漠的審視,讓人冷得像掉進了冰窟。
那是他現在想起來仍然覺得后背發涼的目光。
他那時候是害怕的,如果不是在夢里,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那一刻他會毫不猶豫的逃走。
可他跑不了,他就像是提線木偶,被人操縱著一點點剝開烏壓壓的人群,來到黑貓面前,看著它舔了爪子,站起來,再次靈巧的開啟征程。
枯燥且冗長,這是謝邀對那一段路程唯一的感知。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陷入一個這樣的夢,也不知道他將跟隨黑貓去往何方,更不知道,原來征途的盡頭是一座豪華的花園,而花園里,有一位被囚禁的公主。
月亮清減的光芒在她的眼角眉梢跳舞,將她本就不甚清楚的面部細節暈染得更加模糊,他只隱約看見了珍珠似的淚,花兒似的笑容,然后哭著笑著一起墜進月光里。
他被花紋繁復的鐵柵欄攔在園外,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徒勞的伸著手去抓那抹被月光眷顧的幻影。
而每到這里,他都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豐沛,卑微,壓抑,窒息,無可奈何。
然后夢醒。
又一次一次的輪回。
直到昨天晚上,他看到了她的下頷,看到了她吐出來殷紅的血,和被鮮血染紅的妖冶的唇。
“所以你僅憑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斷定我是你忘記的那個人?”沈嘉嗤笑,荒唐,荒唐至極。
“我看到了半張臉,和姐姐一樣。”謝邀并不認為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夢,一樣的臉,一樣的吐血,一樣的有一只貓,且一樣一樣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不認為這是巧合。
“拍戲拍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沈嘉輕笑一聲,“最后呢?吐血了,死了?”
謝邀咬了咬唇,“我沒看到。”
沈嘉沒再說話,只是嘴角的笑昭示著她毫不認同的輕慢。
“夢而已。”沈嘉失望的站起來,似笑非笑道:“希望你今晚能繼續夢到她,然后告訴我,她吐血之后,是不是死在了月光里,花里。”
第160章:通靈
黑貓,花園,公主,月光,鮮血。
天哪,這多麼像一部劣質的盜版迪士尼公主電影,沈嘉甚至已經在腦海里補足了那些盛大而奢華的畫面。
同樣,她也覺得很諷刺,吐血這種梗已經爛大街了吧,爛到連公主都是這麼憋屈死的。
沈嘉看了一眼明顯失神的謝邀,所有的憤怒與失望都在一瞬間遠去,留給她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索然。
這個世界是多麼無趣啊,總喜歡和她開這種惡俗又惡心的玩笑。
沈嘉連招呼都沒有和謝邀打,拎著包就離開了休息室。
守在門外的保鏢跟著她一起離開,不一會兒,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那個美人是誰?為什麼會從你的休息室里出去?”元一探頭探腦的走進來,滿臉都寫著八卦,“聽說還是導演親自帶路,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謝邀收斂了眼底的驚意,轉身回到桌子前收拾東西,神色淡淡,“元哥你想多了。”
“你就別騙我了!嘴都咬成那樣了還想蒙混過關吶!”元一切了一聲,“跟哥我還這麼瞞著,你小子太不講義氣了啊,虧我還對你這麼好。”
咬成那樣?咬成那樣是什麼樣?
謝邀摸上了自己的嘴角,好像咬破皮了,好像還咬出血了。
元一一看謝邀這幅出神樣子就牙酸,“得了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你就說,是不是哥給你出的主意奏效了?”
謝邀回神,低下頭繼續收拾,“沒有用,她不吃這套。”
他以前的小奶狗那套太軟了,不夠硬氣,控不住她。
元一眼睛一瞪,“我不信!不可能!不吃這套還能讓你親成那樣?敢說她自己咬的我削死你哦!”
“我咬的,誰咬自己能咬成那樣?”謝邀白了他一眼,“你這個狗頭軍師一點用處也沒派上,現在好了,她生氣走了。”
“怪我咯?還不是你要咬人家?”元一堅決否認,他的判斷和計策是絕對不會失敗的,要錯全是謝邀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