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抽屜里面壓著滿滿一疊畫展和活動的門票票根和一些紀念冊。
江顏吸了吸鼻子,她壓下心中的翻騰,伸手進去輕翻了一下那疊票根,最后面那張,就是她頭一回辦畫展的門票,是她親自手繪的。
她的每一次畫展和活動,他居然都未曾缺席。
江顏嘴巴張了張,那一疊票根似乎像是要千斤重,拿在手里沉的不像話,江顏有些受不住,把他們放回了抽屜。
還沒來得及將抽屜關回去,門口處就傳來了腳步聲。
寧葉淮站在門口,目光和她徑直對上。
剎那之間,只剩下眼神之間的波動和交流。
看到這一幕,寧葉淮稍揚眉梢,他邁著步子走到江顏身邊,抓起她的手看了兩眼,上面畫畫時留下的顏料已經在手上干涸了。
“不洗手是等著我來擦?”寧葉淮問。
江顏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五顏六色的,確實是有些好笑。
她抬眸看他,直視那雙幽深清澈的眼眸,卻根本無法透過他平靜的眸色看清面前這個男人的一點情緒。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也有些沙啞:“之前怎麼沒發現,我還有這麼忠實的粉絲。”
寧葉淮面色不變,他抽了張濕巾,一點點幫江顏把手上的顏料擦掉:“嗯,那你現在發現了。”
江顏對寧葉淮現在這淡然的態度覺得有些好笑,她手指指了指墻上那名為《不可說》的畫:“這畫是怎麼到你手里的?”
“能買得起。”寧葉淮語氣平和。
這和當時拍下她畫的那個男人的說辭如出一轍,江顏也徹底明白了,但是那個普通的經商人,就是寧葉淮的手下。
她當時都不知曉寧葉淮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把他們聯系到一起呢。
而寧葉淮,他原來和她見了那麼多次,但是每次都默默避開她的目光,他背后還有寧家在虎視眈眈,他不想在當時和江顏扯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寧葉淮,你為什麼要買這幅畫?”江顏繼續問他。
為什麼在她這麼多送拍的畫之中,偏偏選中了這一幅。
寧葉淮將她的手擦干凈,他又看了眼江顏手背上昨天燙傷的地方,此刻已經沒有痕跡了。
他把濕巾扔進垃圾桶,而后往前一步,兩只手抵住桌子,將江顏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中。
他垂眸看向她,目光顯得更是柔和,他反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麼要畫這幅畫?”
江顏盯著他的眼眸沉默,兩個人之間,只有眼神的交流。
那是她的不可說,是她準備孤注一擲的期盼,是她想要對自己年少喜歡的一個了解。
這畫就像是她有千千結的內心,就是連她都無法對這畫做出最好的詮釋。
正如這畫的名字,是《不可說》,是無法描述。
但是在此刻兩人平靜卻又波濤洶涌的對視的眼神之中,彼此終于感受到了對這畫最好的詮釋。
那原以為落空了的期盼,那本以為是荒唐可笑的緣分。
她自以為一廂情愿的喜歡,她以為讓她心碎的一切,男人都在身后一點點將它撿了起來。
他從未走遠,只是站在陰影之下,韜光養晦,等待著光芒降臨,等待著和她重逢的那一天。
他無盡努力朝她奔赴而來,終究是讓她得償所愿。
江顏伸手輕撫了一下寧葉淮的臉,那張臉一如九年前一般惹人陶醉,江顏聲音輕柔:“寧葉淮,下次,不用避開我了。”
“好。”
下次,他要站在陽光之下,承載著萬千的光芒,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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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顏最終也只是在寧葉淮家里做過一次飯,最終江顏還是承認了她沒有做飯這方面的天賦。
但是江顏也總不可能讓他這位病號下廚,所以每次都是找劉阿姨來做飯。
江顏這段時間也在忙著要在博雅辦畫展的籌備工作,她一旦開始畫畫就不會去在意身旁的一切。
本來吧,江顏都是在寧葉淮家里畫畫的,但是連續幾天江顏一畫畫到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寧葉淮終于是忍不下去了。
“江顏。”寧葉淮再次喊她。
江顏應了一聲,動作沒停。
寧葉淮蹙眉,他能夠理解藝術家一旦開始創作就會沉浸其中,她晚睡晚起倒也就罷了,但是江顏這人有個毛病,她早上醒了,就不會再睡著了。
所以她的睡眠長期不足,這熬了幾天,臉色就已經差了很多。
“三點半了。”寧葉淮倚靠在門邊盯著她。
“嗯。”江顏又應了一聲:“再給我十分鐘。”
“你兩點半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寧葉淮沒再讓步。
江顏手中的筆頓了頓,她瞥了寧葉淮一眼,非常配合的放下了筆。
見她這突然一副這麼好說話的模樣,寧葉淮眉頭挑了挑。
江顏看了寧葉淮一眼,徑直將畫板搬起來。
“等等。”寧葉淮上前,手按住了江顏搬著的畫板。
江顏抬眸:“怎麼了?”
寧葉淮按著江顏的畫板沒松,他下巴對著江顏揚了揚:“你回去,這個留下。
”
“......”
江顏這小心思立馬就被寧葉淮戳破了,搬著畫板回去,不就是想要換個地方繼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