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紓煙捂著耳朵,一腳邁出草叢,卻被彭叔攔住。
“大小姐,太危險了,你在這看著吧,姑爺一個人能對付的。你出去了,姑爺還會分心。”
沉吟片刻,又安分窩在草叢里看戲。
皮叔搖搖晃晃站起來,解開繩子,一點一點走向湖邊,站在夜昊焱跟前。
抬手,啪的甩了他幾個耳刮子。
“大哥,侄兒說了,兄弟這輩子算是被你毀完了。你當初醉駕撞死人逃逸,兄弟替你頂了。你要是能做個人,不欺我老婆,兄弟也沒想過置你于死地。要怪,就怪你太貪心!今天,咱兄弟倆同生共死吧。”
話音剛落的剎那,皮叔拽著繩子,縱身一躍,帶著夜昊焱沒入湖面。
皮叔將葉昊炎踩在腳底,深陷入湖底泥沼。野草根莖盤枝交錯,越是掙扎,陷的越深。
第83章 害
夜寒聲沖過去,緊拽著繩子,卻徒勞無功。
無奈,脫下長大衣,跳了下去。
躲在草叢里的江紓煙回神,驚慌失措跑出來,站在湖邊,望著無底的湖,焦躁不安。
“彭叔,快!快報警!”
她試圖扯剩下的那截繩子,差點被拽了進去。
彭叔扶著她,往身后推遠。
“大小姐,您別站太近,太危……”
“彭叔,夜寒聲還沒上來。下面很深的,密密麻麻的樹根,很難上來的。彭叔,你快想想辦法,想辦法救他上來。”
江紓煙急的直跺腳,等不了,趁彭叔不注意,迅速跑過去,扯掉大衣,就要跳。
不遠的湖面終于冒出個頭來。
“阿聲!夜寒聲!哥哥!夜寒聲!”
淚眼朦朧,視線模糊,她不確定是不是夜寒聲,忙找能幫忙的樹干。
“彭叔,快!快弄幾根蘆葦!”
彭叔徒手掰斷幾根粗壯的蘆葦,拿過來,遞了出去。
兩人費勁將奄奄一息的葉昊炎拉了上來。
緊接著是皮叔。
卻半天沒見夜寒聲。
“彭叔!你守在這!我下去救他!”
彭叔沒來得及阻攔,江紓煙已然沒入湖底。
湖水渾濁,視線模糊不清,手腳被水草纏住,她掙了好久,忙躍出水面呼吸。
看了眼周圍,湖面平靜,毫無漣漪。
勉強鎮定,再次深入湖底,艱難游了半天,隱約看到個人影。
猛的躥過去,幫他扯那些草根。
憋太久,肺腑驟然疼痛,一時沒憋住,吸氣,惡臭的水鉆進喉管,躥進身體。
所幸,終于扯斷了絆人的草根。
夜寒聲依然清醒,只是體力透支,在冰冷的水里泡太久,四肢僵麻。
依稀看到她游過來,僅憑最后一絲力氣,抱住了她。
掙扎了好久,游到湖邊。
江紓煙抓著岸邊的野草,大口大口喘氣。
“大小姐!”彭叔著急跑過來,將他們拉上去。
寒風掠過,江紓煙覺得自己快要結冰了,瑟瑟發抖。
夜寒聲撿起地上的大衣,緊緊裹住她,氣息不穩道:“彭叔,綁,起來。”
彭叔了然,捆好皮叔,再撿起大袋子,攙扶夜昊焱一起離開。
他們剛出去,警局的人來了。
下午四點。
緩過來的夜昊焱去警局自首。
接到這個消息時,肖蘊慌慌張張沖到清墨閣,瘋狂按門鈴。
大門一開,跑了進去。
闖進客廳,抓住夜寒聲的手臂,歇斯底里哀求:“寒聲,幫幫你爸!他真是你父親,親生父親!”
“媽,您先坐下慢慢說。”
“我沒心情坐。寒聲,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他對你沒有半點虧欠。你一定要救他!”
“媽,您知道我爸的事情嗎?”
肖蘊茫然搖頭,這麼多年她能確定夜昊焱是真心愛她,卻也清楚彼此之間都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這并不妨礙她掛念。
夜昊焱雖然沒有經商的天分,卻是她此生遇到的唯一一個對她真心實意的溫柔好男人。
知她,惜她,愛她,敬她,護她。
除去以前為夜寒聲和夜家操心,可以說夜昊焱把她養在溫室里,有求必應,嬌慣奢寵。
他從不過問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細心呵護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肖蘊無疑是感動的。
卻算不上愛情。
她腐爛的心早就不會再愛。
“媽,您跑回來是為什麼?”
“寒聲,你不該挖出一切。無論是我,還是你爸,整個夜家都會被你拆散。”
肖蘊意味深長看看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媽,總在發炎流膿的傷口,藏起來會致命,只有徹底割除根治。”
“根治,代表著死亡。”
“是新生。媽,夜家是你和爸撐起來的。你們能跨過去,夜家就不會倒。”
肖蘊肩膀顫了顫,似是心口插著箭,略微蜷曲,蹣跚出去。
夜寒聲深深看著她背影,上樓抱著江紓煙,也跟著出去。
一家三口去了警局。
肖蘊原本急迫的想要見到夜昊焱,可此刻站在門口,卻開始退縮,不敢踏進去。
“媽,有了開頭總歸是要個結果的。”
顫抖著步伐,吃力邁進去。
夜昊焱在問訊室。
看到他們,眼眶濕紅一片,沒臉面對肖蘊。
“夜昊焱,你詳細說說那起車禍。”
“1988年7月底,我父親病逝的第三天,皮滿拉我去喝酒,喝的有點高。但皮滿醉的更厲害,我本來拽他走路回家。但皮滿說,心里不痛快的時候驚險和刺激能治愈。”
那時候的夜昊焱剛剛20歲,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缺乏主見又比較懦弱。
皮滿是早早混社會的老油條,常常幫他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