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戰勝了膽怯。
小心的拉開床幔,只露出一道小小的僅夠眼睛望出去的縫隙。
心跳的像鼓點一樣。
是他!
那個穿著一身白衣像謫仙的公子。
微紅著臉,將床幔攥緊,隔著一道簾子說話:“你怎麼在這?”男人的影子映在床幔上,寶珠有些害羞,就算這里民風開放,但夜間相會,對骨子里保守的她來說,還是不敢露出臉來,大大方方的對話。
“我只是有些擔心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大夫說你是因為腦袋里的淤血導致的暈倒。”
“勞煩公子擔心,我已經沒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那就好,雖然有些冒昧,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影子動了一下。
他的思緒也不是完全的不為所動。
寶珠抓著被角的手緊了又緊,喉嚨干巴巴的回答:“你可以叫我寶珠,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真正的名字。”不知怎麼將本該藏在心里的秘密輕易的告訴了這個只見過兩次影子的男人。
“是嗎?你失憶了。”語氣肯定。
寶珠在床幔里點點頭,后來意識到對方看不到,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那只老虎是你養的嗎?”至于為什麼在夜里跟一個男人聊這麼長時間,她也沒有多想。
那聲音低沉沙啞:“是我夫人養的。”像是想起了什麼懷念的事,還笑了一下。
他果然成婚了。
寶珠的鼻尖通紅,不過她自己看不到,將被子拉到頭頂,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是嗎?那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淚珠滴在枕巾上,湮出一小灘濕痕。好羨慕啊,可以成為這個男人妻子的人。
“你說的沒錯,可是我還是把她弄丟了。”凳子吱嘎一聲,上面的男人站了起來。
影子將床幔蓋得嚴嚴實實,烏壓壓的包裹著床上的寶珠。
“什麼?”拉開被子坐起來。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整個屋子里只有她自己,像是一場未完的夢境。如同每個夜里的那樣,一個看不見臉的男人對著她做這樣那樣的事。
將下巴的淚珠抹掉,但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的流了更多,未知的悲傷將她淹沒,在這個連星星都沒有的夜里。
一個人抱著膝蓋,蒙在被子里,放聲大哭。
是宣泄失憶后的不安,也是突然出現的莫名的悲傷。
他真的不是夢里那個人嗎?對她很重要的那個。
即使這事過了半月寶珠還是常常會想起。每次想起都心里不舒服。
而且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想什麼呢,他都娶妻了,你們是不可能的!
胡亂的將桌上的東西撥到一邊去。
彩霞對眼前的情景習慣到熟視無睹,無聊的扣扣指甲縫,前兩天鳳仙花染的指甲顏色都快掉干凈了。
“彩霞!我決定了,我要將這個荷包還給他!”
第一百零三次,彩霞厭倦的掏掏耳朵。接下來就是......
“可是,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喪氣的坐回座位。
“你就那麼喜歡那個有婦之夫?清醒一點啊寶珠,就算他妻子拋棄他了,可照你之前說的,人家明顯舊情難忘啊。”彩霞無奈搖頭。
這句話她這幾天嘴都說破皮了。這丫頭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人家彌雪等的心都碎了。
“我沒想和他怎麼樣,我只是想將東西還給他。
”寶珠惴惴的看向彩霞。
“你敢說這幾天你沒有偷偷和他見過面?”
心虛的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數著上面花朵有幾個花瓣。
確實又見了幾次。
一次是她自己又去了郊外,她知道她自己的做法不對,甚至罔顧禮義廉恥,但是那男人身上有吸引著她的東西,讓她像是飛蛾撲火般著迷。
他一直沒出現,直到天都黑了,寶珠還坐在草地上喂蚊子。
草地沙沙的摩擦聲傳來,一只雪白的老虎在黑夜中只露出綠色的眼珠,從背后悄悄的靠近寶珠,猛地將爪子搭在她的肩膀。
“是你啊,小白。”摸了一下大大的黑色肉墊,手感相當不錯,像是昨天吃的桂花凍,軟彈彈的。
小白發出高興的嗷嗚聲,林間小動物慌張的逃竄。
有什麼吸引了它的注意,拱起身子,矯健的跑走。
“哎~小白。”寶珠站起來,“看來你主人不會來了。”失望的看著跑掉的小白。
“你找我?”
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背后。
寶珠眼睛一亮,然后響亮的打了噴嚏。
再美的女人做這個動作都不會太雅觀,她轉過頭去,不想被看到。
一個月白色的手帕遞了過來。
“給你。”
“謝謝。”
火紅的裙擺在夜色下拂過白色的錦緞袍子的下擺,溫潤的指尖拿起月白色的手帕,留下淡淡的脂粉香氣。
寶珠月光下偷偷瞄著男人的輪廓,眼睛彎成月牙。
小白嘴里含著一只兔子,腳步歡快的扭著屁股回來,這是它的戰利品。怎麼兩個主人氣氛怪怪的,濕漉漉的鼻子拱拱男主人的手。
看看本老虎抓的兔子。
不理它。
炫耀失敗。
又去找寶珠。
敷衍的拍拍頭。
煩躁的刨刨地面,左右瞅瞅。沒人在意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