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上揚的眼尾仿佛在說,大乘修士,不過如此。
方才她放出氣刃,故意挑選那些刁鉆的角度攻擊他,為的就是利用長瀛格擋氣刃時,必然會出現的視覺死角。
這樣,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出冰符,在長瀛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于他周圍設下削鐵如泥的纏冰陣。
眼下長瀛被困陣中,陣法里的冰線不僅隨時隨地都在變化著自己的位置,更是由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的非實體物質所構成。
除非找到纏冰陣的陣眼,破除陣法,否則,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從纏絲陣里走出來。
看著這位對自己一臉不滿,卻又拿自己沒有辦法的大乘修士,繆音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語氣玩味地質問長瀛,昨天是不是他借婳蘭之手,借走丹房,以此達到阻撓自己修煉的目的。
長瀛這兩年來,雖然對自己干了不少非人的暴行,卻也不至于學那些下九流之輩,做那種敢做不敢當,扯謊抵賴的事。
只見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繆音就隔空一耳光,抽到了他的左臉上。
“這一巴掌,還你逼得我不得不兵行險招,險些在天罰下喪命。就當是我為自己淺淺地出了一口氣,師尊受的不冤。
除此之外,你我之間尚有許多未能了解的恩怨。只不過今日我還有更為重要的事要查,沒工夫和你糾纏。你欠我的,以后我們再逐一清算。”
言罷,繆音轉身便要走。
就在這時,被困陣中的長瀛,居然使出了大乘修士全部的靈力修為。
忍著皮肉被冰線切割的疼痛,快速沖出纏冰陣,移步擋到了繆音身前。
“你...今日必須跟我走...”
他固執地看著繆音。
把帶她去棲霞峰這件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望著這樣滿身是血,形容狼狽的長瀛,繆音一時沒忍住,面帶嘲弄地低聲笑了起來。
“師尊對婳蘭師叔,還真是一往情深。找不到纏冰陣的陣眼,就冒著腦袋被冰線削掉的風險,強行從里面闖出來。用情如此之深,真是可歌可泣。
只不過,師尊的這份深情,是否太自以為是了些?你對婳蘭情深意重,就可以隨便犧牲我的利益了嗎?”
說著,她抽出自己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朝長瀛削了過去。
只聽卡啦一聲,劈向長瀛的劍刃,被他攔腰斬做兩節。
緊接著,他不給繆音任何反應的時間,釋出自己大乘修士的威壓,提劍朝繆音刺了過去。
躲閃不及的繆音,右肩被貫穿。
就在她忍痛想要把自己的身體從長劍上抽離之時,長瀛那匯集了他五成修為的一掌,便重重朝著她的左胸拍了下來。
心脈被震裂,繆音運轉周身靈力受阻。
失去靈力支撐的她,只覺雙腿一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后,控制不住地單膝伏跪在地。
長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收起自己的佩劍,隨便給自己施了個療傷的術法。走到繆音面前,扣緊她的手腕道,
“你經歷了四道天罰,才突破至元嬰境。掌門讓我不要阻你修煉的時候,我真的動搖過自己以前的想法。可現在看來,你實在是太不聽話了。
這身修為留著,遲早會給你招惹禍端。不若同從前一樣,全數廢去,在清梧峰當個普通人。
師父會照顧好你的。”
說著,長瀛兩指并攏,集聚靈力。
眼看那兩指,馬上就要朝著自己靈根所在的位置落下,繆音立即昂起頭,拔高聲音喊道,
“他都要廢我修為了,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話落,一卷泛著棕黃色光暈的竹簡,便朝長瀛抽了過來。手持扶扇的佞鄔,從不遠處的梧桐樹后,緩緩走出。
“長瀛,我說過,以前你要對她做什麼我管不著。但現在,繆音的修為和宗門的利益息息相關,我不允許你做出任何有損繆音修為的事。”
長瀛緊緊攥著拳。
看著被佞鄔護在身后的繆音,眸子里溢滿了不被人理解的痛苦。
“掌門...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我只是不想讓她死,我只是想讓她活著而已...
羅剎換命咒已破,今日之內若是不能重新將咒術凝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往后會發生什麼。”
佞鄔搖頭,淡淡嘆了句“人各有命”,便勸長瀛放棄修補羅剎換命咒的想法,讓他速速離去。
長瀛不肯走,他也不多勸。
轉身朝繆音扔了一個術法,便將人帶回了自己的惑心殿。
“療傷的丹藥,吃了吧。”
回到惑心殿的佞鄔將傷藥遞給她,緊接著便問繆音,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躲在梧桐樹后,觀察他們的。
服下傷藥的繆音,靜靜打坐了一會兒。
待心脈處靈力瘀滯的感覺,不再像方才那般明顯,才沒好氣地回答道,“從你和長瀛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
佞鄔顯然不信,瞇著眼反問,“本君隱藏氣息的本事,素來不錯。
從棲霞峰到清梧峰,一路上你那個大乘期大圓滿的師尊,都沒發現我,你一個元嬰是怎麼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