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越舟眼疾手快的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緊跟著，姜星月的雙手就狠狠地抱住了他，她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處，沉悶的壓抑的哭聲，一聲又一聲的響起。

他忍著眼淚，不敢哭。

他和她之間，總有一個要堅強，要冷靜，要……清醒。

他緊緊的咬著牙，手輕輕的撫著少女纖細的背，她的每一次顫抖，每一次的哭聲，都是一把把銳利的刀，捅破他的心臟，無處可逃，也不能逃。

“為什麼？為什麼……”

少女的聲音嘶啞又迷茫，悲傷與絕望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是啊，他也想問問為什麼？

為什麼命運如此可悲，可笑！

為什麼世界就像是亮不起來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世界里似乎就像是只剩下了懷中少女的抽泣聲，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姜星月猛地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緊跟著就抓住了醫生的衣服。

“醫生，醫生，我外婆她……”

醫生面露難色，眼中都是憐憫，最后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一瞬間，姜星月覺得天崩地裂，所有的意識都像是被抽離了，她的身體朝著身后倒去，僅剩的那點意識卻還在悲痛萬分。

陳玉鳳離開了，葬禮舉辦的很簡單，這期間，姜星月不知道暈過去了多少次。

從痛苦到絕望最后到眼下的沉默。

下葬的當天，劉碧琴趕來了。

她穿著全黑的低奢的制服，穿著高跟鞋，保養適宜的臉上有悲傷，她牽著姜晨的手，站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的和早已經聽不見聲音的人道歉。

棠越舟冷眼旁觀，只是摟著少女的動作更溫柔了。

葬禮結束，劉碧琴想要和姜星月說說話，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

姜星月坐在陳玉鳳之前特別喜歡坐的搖椅上，手里捏著陳玉鳳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還在慈愛的笑著。

“星星，媽媽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外婆……”

“媽媽不敢祈求你的原諒，這里是一百萬，我知道現在公司很難，一百萬也沒多少用，但這是媽媽所有的錢了，你收著吧……”

一直沉默的少女，緩緩抬頭，猩紅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曾經看向母親的眷戀。

剩下的只是冷漠與厭惡。

“劉碧琴，這一百萬是買斷我們之間的母女情嗎？”

劉碧琴的身子僵硬了，她望著眼前的這個少女，那眉眼之間，有她自己的影子，也有姜川的影子，她忽而就想到了女兒小時候，穿著公主裙跟在自己身后奶聲奶氣喊著媽媽的模樣……

明明小姑娘剛出世的時候，她恨不得上天把星星都摘下來送給她的女兒。

可是，到了最后，她卻親手用錢買斷了她們之間所有的母女之情。

那一瞬間，劉碧琴大哭了起來。

第83章 他連死的勇氣都有，卻沒有轉身的勇氣

劉碧琴離開后，棠越舟就將躺在搖椅上的小姑娘抱回了臥室里，輕輕放在床上。

他的手正要從她的脖頸后撤走時，剛睡熟的小姑娘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直嚷著“不要”。

棠越舟不敢再動，低著頭去看這張已經沒了血色的臉。

短短不過十天，姜星月就瘦了一大圈，他望著，卻很無力。

就這樣，他保持著側身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明月緩緩升起。

他才像是有了思想似的，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地胳膊抽了出來，轉身離開了臥室，去了廚房。

視線落在那些熟悉的碗筷上時，一直被他壓抑在靈魂深處的悲傷，此刻都張牙舞爪的叫囂了起來。

陳玉鳳的碗筷還在，她用慣了的菜刀還在，那個杯子上的小缺口是她刷杯子時不小心磕出來的，還有角落里的泡菜壇，里面的泡菜還有一半，好像什麼都沒變……

可是，從沒有一刻，他像是此時這般清醒，外婆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

等到了冬季，不會有人再給他們腌制酸蘿卜頭了，等到了春季，沒人會在陽臺養他和星星最愛的綠植了，等到了夏天，也沒有她來給他們切西瓜了……

明明他這麼努力，想要讓外婆過上好日子的，可是，一切眼看著都快要實現時，外婆再也享受不到了！

他該怎麼辦！

怎麼辦這心才能不這麼痛！

棠越舟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敢放聲哭，怕驚醒了臥室里的姜星月，他無聲的哭泣，身體也跟著顫抖。

…………

姜星月從睡夢中醒來時，偏頭就看到了窗外的夜色，她掀開被子，推開了房門，腳下連鞋子都沒穿，無聲的走到了客廳。

少年嘶啞的低泣聲，在寂靜的夜中，那樣的悲傷與壓抑。

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不僅僅是為了她的外婆，也為了那個躲在廚房里淚流滿面的少年。

她站在原地，最終沒有上前。

棠越舟不敢在她面前哭的，可是他不比自己少一分的痛，只能強忍著，因為，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堅強的像山一樣。

棠越舟做了那座山。

這一夜過后，似乎一切又漸漸的有了好轉。

姜星月不再像是之前那樣不吃不喝了，棠越舟也開始學著將一些公司里的事情帶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