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與宋邦從不談及政事,他們也就只有長輩與后輩的關系。
宋邦一笑,“清揚說她來時沒有好好的看過這條路,想慢慢地走過來,也是我疏忽了,多謝皇嬸提點,下次我也弄一個暖手爐在身上。”
陳清揚走得面色微紅,反手挽著陳硯,向前走起,話中溢出了愉悅,“姑母,你就別責怪他了,你這是給我立威風,那就不用了。”
陳清揚貼近陳硯的耳旁,小聲的說著兩人才聽得見的話:“盈平他對我很好,我的話他是聽的。”
兩人笑起來,陳清揚又接著用平常聲說:“也是辛苦姑母了,這麼大凍的天,還得來接我,真是清揚的罪過。”
“可別這樣說,今早我出門的時候,望舒還死活賴著要來,我不讓,她還拖著我不讓出門呢!”
宋望舒一旁聽著兩人打趣自己,先跑回了馬車中。雪漸漸地停了,皇宮覆雪而立,檐角上留著雪白的痕跡,蒼茫的天地間,馬車行駛回到自己應呆的府邸。
太子府已經在年前竣工,為著太子娶親做準備,已經布置好了所有器具奴仆。陳清揚上了太子那方的馬車,帶有東宮特有的標志,宋邦將她們送回了崇王府,這才調頭回了自己的府邸。
早前就送了書信去枝州,十幾日后,陳家眾人這才來到了京都,宋望舒一看,原來是輜重超載,在路上費了些時日。
陳家這是將陳清揚的嫁妝都帶了來。枝州路遠,卻不想寒酸了自家姑娘,書本銀錢,通通帶了來,連日風雪,也沒有舍棄任何,這半年里,蕭葵還親手給清揚繡了一些新衣裳。
回了府中,兩母女對看,熱淚而出,宋望舒在旁也不禁動容。
陳硯依舊將寶鷺苑給收拾出來招待陳家眾人,里邊的倉庫都被帶來給陳清揚的嫁妝裝滿了,陳硯與蕭葵說著,又走去了另一個院子,打開,也是王府給清揚準備的嫁妝。
幾人敘舊,宋望舒走開了,跑去逗陳鏡和陳喧,誰知這兩個比宋望舒小的小孩,整日就抱著書袋子,竟還說宋望舒沒有進取之心,宋望舒一氣,在他們練字的時候,就在旁邊念著戲文,講著故事,知道兩個小孩氣的臉紅,這才覺得自己扳回一局。
陳硯對她這種小孩子心性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因為年后便是太子大婚,有這樣的一件大事在后頭,宋望舒覺得這年竟過得少了些意思。
整日都在忙著布置這兒,布置那兒的,這些事由不到宋望舒插手,她也就每日陪陪陳清揚,還叫上何云遠和高俊來玩一玩,感覺大家也沒有什麼變化,當然,俊姐是拒絕的,她忙著在家中練武。
過節的紅燈籠都沒有摘下來,就是直接用了“喜”字掛的,從崇王府到太子府的這段路上吹鑼打鼓,禁軍開道,百姓探頭,其余街道,也都披紅掛綠,宣告著這好事。
陳清揚穿著太子妃品階婚服,腰上束著暗銀流光繡鳳凰紋腰帶,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腰肢,眉間畫著梅花花鈿,朱唇一點桃花殷,眉若遠山黛,眼似碧水波。長發堆到了頭頂,用著純金打造的孔雀鳥發冠固定,兩側插進長長的流珠步搖,隨著陳清揚的動作輕輕地搖擺,像極了百鳥之王在抖動著其羽毛,溢彩流光。
宋望舒覺得陳清揚不一樣了,她之前是山間的溪流,清澈明朗,干凈透徹。而現在是盛放的牡丹,美的有了震懾力,讓人移不開眼,又不敢再看。只是她一笑起來,就又變成了她的清揚姐姐。
陳清揚抬手在宋望舒面前揮了揮,“別看了,等望舒出嫁的時候,也是如此美的。”說實話,陳清揚也被自己艷麗的裝扮驚了一下,只是這個裝扮只能停留今日,她更喜歡之前清爽的自己。
“拉我一下吧,頭上的發冠太重了。”陳清揚站起身來,婚服上用暗線繡著的鳳凰在燭光下就像是真的一樣,抖動了下翅膀。
有人來扶著陳清揚出去,蓋著蓋頭,走的慢些,宋望舒就快步走到了大堂,擠在了人前面,宋邦今日也是滿面紅光,眼中柔和,緩緩地接過陳清揚,之后宋望舒看著陳清揚被送出府去,進了花轎,起架,隨著鑼鼓的聲音去向了太子府。
來崇王府中迎親之人都隨著回了太子府,看熱鬧的百姓也散了此處聚集,她站在門口,朝里朝外都看了一眼,與盛況相比,直接就落寞了許多。
第53章 為山河作注
榮和十九年的春天過得很快,年一過去,熱鬧消散,歸于平靜,宋望舒春日學年的課程就接近尾聲來。
出了明德院,宋望舒打算去未央宮,宋欣近來和她關系可好了,見她一手字寫的漂亮,央求著她這姐姐每日守著他練練,皇后見他用心上進,是好事,自然愿意,想著今日應該陳清揚也會去到皇后寢宮請安陪伴,腳步就快了些。
穆燦從學屋中追出來,喘著氣,“你說你走如此快干什麼?”